第17章 棠梨花香

卯时三刻的钟鼓声惊散宫墙晨雾，燕云起摘下十二旒冕冠，龙袍上的金线蟒纹还沾着朝堂的肃杀之气。

他挥退欲伺候更衣的太监，径首往棠梨宫而去，腰间顾问羲所绣的海棠香囊随着步伐轻晃，带起若有似无的茉莉香。

宫道两侧的宫娥见圣驾匆匆，皆屏息垂首。待转过九曲回廊，雕花槅扇内飘出的热粥香气顿时漫过龙涎香。

燕云起掀开湘妃竹帘，正撞见顾问羲踮脚往食盒里放桂花糕，藕荷色襦裙下露出绣着并蒂莲的月白中衣。

"陛下？"顾氏转身时发间的珍珠步摇轻颤，玉簪别着的半朵海棠还凝着晨露。

她慌忙福身，却被燕云起一把揽住腰肢，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不是说了，唤我夫君？"

鎏金兽首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将两人身影晕染得朦胧。桌上八菜两汤还冒着热气，翡翠白玉羹盛在羊脂玉碗里，黄澄澄的桂花糕摆成海棠形状。

燕云起拉着她一同坐下，夹起一箸水晶虾饺喂到她唇边："尝尝，可是你爱吃的？"

顾氏咬了口晶莹剔透的虾饺，鲜美的汤汁在舌尖绽开。她望着皇上亲自为自己盛粥，金边碗沿倒映着他专注的眉眼，忽然想起昨日请安时皇后意味深长的眼神。

正要开口，却听燕云起轻叹一声："今日早朝，御史又弹劾朕宠爱你过甚。"

铜漏滴答作响，顾氏手一抖，汤汁溅在茜色裙裾上。燕云起却笑着用帕子擦去她指尖的污渍，眼底泛起危险的光："他们越是反对，朕越要让你风风光光。"

顾问羲话音未落，燕云起己将她整个人抱坐在膝头。龙袍下摆铺开如墨色云霞，衬得她茜色襦裙愈发娇艳。

他执起银匙舀起一勺莲子羹，递到她唇边时故意逗弄："张嘴，让夫君看看有没有烫着？"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王公公隔着珠帘禀道："陛下，刑部尚书求见..."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燕云起沉声道："朕今日不见外臣。"

顾氏要起身避让，却被他箍得更紧，温热呼吸扫过耳畔："别动，在夫君这里，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此时一阵穿堂风卷起珠帘，顾氏颈间的海棠银铃轻响。燕云起眸光微暗，指尖抚过她锁骨处淡淡的红痕，那是昨夜留下的印记。"

他忽然咬住她耳垂，"让绣娘裁些新衣裳，水红、鹅黄，将你打扮得比春日的海棠还要美。"

顾氏脸颊绯红，正欲回应，忽闻院外传来争执声。"皇后娘娘有令，元贵人的膳食需按贵人位份..."

话未说完，燕云起己拍案而起，鎏金茶盏应声碎裂。他抱着顾氏走到檐下，望着战战兢兢的内务府官员冷笑："告诉皇后，元贵人的一切用度，朕自会亲定。"

晨光为燕云起的侧脸镀上金边，顾氏望着他眉眼间的凌厉，心中泛起丝丝甜意。

她将头埋进他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轻声道："夫君不必为我动怒..."却被他打断："旁人说朕宠你，那便宠得更狠些。"说罢低头吻住她，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棠梨花簌簌落在两人肩头，远处传来更漏声。燕云起抱起顾氏往内室走去，绣着并蒂莲的锦被己铺好，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指尖划过她发烫的脸颊，"夫君要好好疼你，把这世间最好的都给你。"

殿外喧嚣渐远，唯有檐下铜铃叮咚作响，伴着满院棠梨花香，将这缱绻情意酿成最浓稠的蜜。

顾问羲望着头顶的金线绣帐，忽然觉得，就算与天下为敌又如何？只要能被眼前人这样珍视，她便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