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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问题……”青岚话音一顿。
突然之间，她们眼中的烤乳猪就变换了模样，烟雾缭绕中，包裹乳猪的红绸变成了一件红衣，金黄酥脆的乳猪变为了一名少女。
少女被捆着手脚，眼神空洞地躺在木盘中。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灵兰斋的弟子气得咬牙切齿。
原以为，只是要将阿药当做新娘子，嫁给土神。却原来，是将阿药当成了祭品，要献出生命。
月寒梧按住气愤不己的两个弟子，哪怕自己也己经气到浑身发抖，可她还是只能咬牙道：“不能动！”
“大师姐！”
“不能动！”
弟子们死死咬着唇，最后只能不甘心地一拳捶在屋顶上，修道者的手多结实啊，瓦片顿时被捶碎，屋顶瞬间破了个洞。
但是底下的村民们毫不在意，他们只是冲着大树不停磕头，口中不断念叨着“土神在上，庇佑苍生”。
青岚冷哼道：“一群拿人命做祭品的村民，有什么资格求庇佑？一个需要人命供奉的妖物，有什么资格称神？”
沐长生也快看不下去了。
少女就那么安静地躺在盘子中，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张脸被抹得红彤彤的，火光一照，像极了纸糊的小人。
沐长生忍不住喊道：“那只毁了整个村子的妖兽呢？为什么还不来啊？”
妖兽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西周只有村民的呼喊声。
陈大夫高举起火把，然后在村民的见证下，在少女的注视中，毫不留情将火把扔在桌上。
纸做的东西当即就被点燃，然后摧枯拉朽地烧起来，熊熊大火照亮了每个村民的脸，无论男女，无论老少，全都显得很狰狞恐怖，宛如话本子中吃人的妖怪。
“土神在上，庇佑苍生。土神在上，庇佑苍生……”
他们疯魔且癫狂的高喊着。
少女被大火包裹，无声呢喃了一句话，而后她闭上了眼，火光冲天，她的身影变得模糊，只能看见一道微微泛黑的影子。
年纪小的灵兰斋弟子己经忍不住移开了头，眼角含泪。
月寒梧和青岚虽然没移开眼，却也表情痛苦，眼眶微微发红，像是被烟雾熏到了一样。
可竹千云却面色平静，凝视着那炽热的火焰，仿佛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东西一样。
沐长生本来是很难过的，可随着大火的焚烧，她却觉得耳边响起了空灵的声音，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却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你可以闭嘴吗？
她在心里大吼。
要是有双手的话，她此刻己经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突然，一抹青色的灵光亮起，风一般的吹过，大火瞬间熄灭，村民也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所有的东西都像是静止了。
青岚几人只觉得手脚发凉，灵光拂过之时，身体的血液都好似被冻住了。
“你、你、你们看那儿！”一个灵兰斋的弟子哆嗦着，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众人当即看过去，却见灰蒙蒙的天像是突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散发着青色的光芒。
一位青衣女子从口子中缓步走过来，她相貌清秀，长发用玉簪随意挽着，腰间挂着一枚白玉葫芦。
“祖师爷……”灵兰斋的弟子连呼吸都下意识止住了。
竹千云却下意识看向了她腰间的白玉葫芦，只有巴掌大小，下摆还垂着流苏和一枚珠子，灵光熠熠，摆明了不是凡物。
灵兰斋的内门弟子，便会腰悬葫芦玉佩，一来寓意着悬壶济世，二来便是被这位祖师爷影响了。
灵兰斋的弟子理该起身行礼的，可身体却突然不受使唤，压根无法动一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青衣女子慢慢走来。
一步，两步……她走得不紧不慢，脚下荡开着一圈又一圈的灵气，所到之处，村民化为灰烬。
她很快就走到了供桌前。
很多东西都被烧得发黑，少女身上的衣衫也是如此，可火焰却似乎没有伤到她，少女的身上看不出任何一点灼烧的痕迹，肌肤依旧是莹白如玉的。
药灵扶起阿药，指尖一点，少女身上的衣衫便化为灰烬飘散，她手一翻，一件青色的衣袍便出现在手中。
她为少女穿上，然后又耐心地系好衣带。
“为什么？”少女突然开了口，嗓音微微沙哑。
药灵抬眸，对上阿药的目光。
她不语，只是伸手擦去了少女脸上滑稽的妆容，露出一张与自己甚是相似的脸，只是眉眼较为稚嫩。
“他们说我注定是要死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少女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了什么情绪，可转瞬即逝，下一刻却依旧是空洞麻木的样子。
“没有谁注定要死的，”药灵凝视着少女的眼眸，“我们都是为了生而生。”
“为生而生……”阿药呢喃着这几个字。
药灵伸手擦去少女眼角的泪。
“是的，阿药，你是为了生才来到这个世上的，除了你自己，没有谁能够决定你的生死。”
她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少女的额头上。
她们是同一人，血脉相连，相碰的那一刻，心头也微微激荡。
“阿药，活下去。”
药灵一字一顿，说出自己内心唯一的期许。
而后，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融进了少女的身体中。
白玉葫芦在空中飘荡一圈，而后挂在了少女腰间。
少女愣愣地坐在木盘中，仿佛不能接受有人为了她能活下去，便选择了自己的死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跳下木盘，站在地上，白玉葫芦因她的动作微微晃荡着。
“活下去……”
她的声音很轻，却第一次那么得坚定。
“我不想死，我想要活下去。”
而与此同时，沐长生的耳边终于听清了那声音在说什么。
它在一遍又一遍地说。
——活下去，你想要活下去。
如同鲛人在海边唱起的歌声，蛊惑又魅人，让人不自觉丧失所有的思绪，只是一味的听从。
沐长生听得多了，都忍不住想要认同。
甚至她还魔怔了一般，喃喃自语道：“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