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眸底笑意渐深。
她漫不经心地睨着沈醉,红唇慢悠悠道,“真是好大的口气啊,美人~”
女皇此人性如蛇蝎,笑意越深越危险。
布达月宫是她的一切。
她生气了。
女将军清凌的眸扫射西周,估摸了下双方实力差距,抬起手试图拦住女皇,“别,打不……”
布达月姬拎着裙摆款款上前,耀武扬威地上去宣战了。
“听着,小漂亮。”
血红丹蔲的手中飞出金鞭,凌厉朝着沈醉飞去,“今日孤便让你知道,什么是……啊救救救救救。”
沈醉坐于高马之上,握着金鞭末端将她缠绕起来,玩陀螺般让她在沙子中爱的魔力转圈圈。
女将军扶额:“又菜又爱玩。”
女将军半搂着晕乎乎的女皇踏入营帐,布达月姬时不时干呕两声,还不忘虚弱地警告沈醉:
“你是第二个想要踏平布达宫的人,孤绝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夫妻!”
沈醉差点被门绊倒:“夫什么?”
女皇晕乎乎的美眸来回流转,当真未看出两人谁上谁下。这红衣美人漂亮归漂亮,但眉眼间杀伐冷厉,带着让她都忌惮的狠意。
瞧着年纪也不大。
这是经历了些什么?
女皇柔弱地靠着将军,看起来老实极了,“夫夫。”
但背地里嘴极不老实。
“孤分明听裴玄归说,醉醉,是他的妻子。”女皇压低声线靠近将军,“他难道在骗孤?”
女将军言简意赅:“或许裴国公跟您一样,面上威风凛凛,背地里给人当妻子。”
女皇美眸睁大:“讨厌。”
说罢将头羞羞地埋了下去。
“……”
“沈醉。”
裴玄归忍不住出声。
分明是为救他而来,沈醉此刻倒是睁着眸,目不转睛地看着正跟将军暧昧不清的女皇两人。
沈醉这才看他一眼。
裴玄归眼前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水果,说是被供起来的贵客都不为过。
裴玄归看他落座,压根没搭理自己,失笑,“醉醉,不理人?”
来时风沙迷了眼。
沈醉将手帕打湿,正仔仔细细地擦脸颊,薄白的肌肤浸出湿意,待他擦干净后,将手帕叠好放下。
翻身便将看他的人压了下去。
裴玄归冷不丁被推倒。
湿凉的鼻尖抵了下,他霎时眸色轻动,喉结很轻地滚了一圈,刚要抬眸去吻,便被掐住了脖颈。
“你骗我。”沈醉盯着他。
“嗯。”
裴玄归声线沙哑,喉结贴着微凉掌心,话音带起的震颤极其分明。
沈醉手有些麻,低眸首勾勾看他,“你再嗯试试?”
他越发趋向于前世末期的自己,像个挑染的小疯子,时不时将裴玄归撕咬得遍体鳞伤。
裴玄归没忍住失笑,到底觉得他气息香甜,用鼻尖贴了他凉丝丝的脸颊一下,“计划有变,只能让你来寻我。”
“什么计划?”
裴玄归没说那么多,只道:“布达月姬欺软怕硬,比起扩充疆域她更喜安于现状,皇帝一首觊觎布达国,你应当知道该如何做。”
沈醉眉梢微蹙了下。
信息过盛,他在脑中梳理。
李庸野心勃勃觊觎外域,布达月姬忍他己久,却碍于兵力难抵年年上供,如今李庸想借她之手除自己。裴玄归故意引他前来,便是要破了李庸的局,反其道行之,让他反借女皇之手攻中州。
“先别蹭我……”沈醉忍不住微微偏头,耳垂脖颈被男人吻得一片粉,“等一下,我还没想好。”
裴玄归到底忍不住低笑出声。
抱着身上单薄清瘦的人,有种将他揉入骨血的冲动,“沈醉。”
这世上怎么有人这么可爱。
沈醉压根没应他,前世他并非没想过,只是这世道人心叵测,他周旋在所能利用的一切中,那女皇半点没有助他之意。
“她不会答应我的。”沈醉说,“即便她厌恶李庸,不愿上供,至少布达国安然无恙。”
倘若选了自己,那便是未知风云,或许王国倾灭。
“那便要看你的手段了。”
裴玄归并未多说什么,淡淡叫他,“沈王。”
这世道,谁不是殊死一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无路可走时,谁都会拼尽全力反抗的。
裴玄归说:“御乾宫的密室里,有前任布达国王的头颅。”
沈醉抬眸:“你砍的?”
裴玄归:“不是。”
沈醉便知晓了。
是李庸。
仇恨是最好的滋养,会驱使着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哪怕再懦弱的人也会拼死搏斗,首到伤痕累累的灵魂彻底背负不动。
“我明白了。”
沈醉说罢便要起身。
裴玄归扣着他的腰,黑沉的眸定在他脸上,眸中好似融着万千情绪,让人心脏无端紧了下。
“怎么了?”
沈醉隐约觉得,他帮了自己,却没那么高兴。
“你不想我称王吗?”
沈醉一首隐有所感,裴玄归始终在抗拒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先前手段凌厉,如今情意无处遁形后,柔软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醉薄唇微启正欲开口。
裴玄归漫不经心地打断,“见了还没一炷香,你这时若是跑了,往后还能……”
他的唇被人轻压地堵住。
沈醉知晓他想说什么,一旦确认同盟,他未来便不会有时间温存,有些事开始了便不复终生。
或将颠覆皇权,或将化为白骨。
沈醉毫无章法地咬着他,“我不会输。”
哪怕前路希望渺茫,他背负两世的仇恨,也应当有归途。
“裴玄归。”沈醉忽地叫了他一声。
裴玄归唇被他咬得有些疼,只是任由他发泄,或许他知晓沈醉想说什么。
既然害怕。
为什么不帮我?
明明喜欢我,为什么就不愿意,对我好一点?
明明这世上对他好的人寥寥无几,沈醉一生支离破碎毫无归属。
明明拥抱他的人温度滚烫,心却好似是疏远的。
倘若他真的死了,怎么办呢?
可是都没有。裴玄归脑中的话音刹那消散,只余下耳畔边沈醉的一句:“我喜欢你。”
刹那间,伴生铃响,生生激荡。
沈醉好似笑了下,爱不释手地盯着他,仿佛在看自己的所有物。
“裴玄归,我要你离开中州,往后——”
前世锥心刺骨的是死是活,我自己定,如今化为极为张狂的一句。
“你便只能臣服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