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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的天际线下，北穆士兵的铠甲在黎明的晨光下如潮水般汹涌向前。
钢铁洪流之中，姜杳骑在马上，长鞭裹挟着凌厉的真炁飒飒作响。
兄妹之间浑然天成的默契仿若一体双生，所经之处无人能挡。
铁蹄踏入皇城，首到在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乾清宫前缓缓停驻。
宫门大敞，自西城破局而来的陆景吾快他们一步，闪着寒光的长剑己然顶在了康德帝的脖子上，渗出令这老男人瑟瑟发抖的血痕。
殿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御前侍卫。
汩汩鲜血小河一样流出，在坑洼处汇成铁锈味的小潭。
一年多的时光或许真的在无形之中改变了什么，这位北穆新帝容貌冷俊，那双深邃的眸子也像是被冬日寒冰封印，不带丝毫的情绪波动。
他身着金甲，只静静地站在那儿，便有一种不容忽视的肃杀之气。
姜杳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半个月前他信件上说的几句话。
【卿卿吾爱：
近日率军南下，舟车劳顿，途径颇负盛名的青岚河、幽谷溪。
可于我看来，山川河流，皆不及杳杳一颦一笑......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盼卿回信，以慰相思之苦，愿卿安好，吾心始安。】
想到那些温柔到甚至有些肉麻的文字竟出自眼前这人笔下，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恰在此刻，陆景吾有预感般转移了视线，对上姜杳明亮透澈的眸子后，呼吸微微一滞。
目光扫过女孩精致明艳的脸庞，他几乎瞬间就锁定了她左臂盔甲处沾染的血渍。
“杳杳......”
“护驾！快来护驾！姜燃，杀了他！朕封你为异姓摄政王！”
在陆景吾的剑离开康德帝喉咙的霎那间，他就声音嘶哑地大喊出声。
康德帝洛昌胤眼底泛起血丝，含着最后的希冀看向率兵前来的姜氏兄妹，俨然将他们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咻——”
羽箭划破空气，带来清脆的爆鸣声。
上一秒还在为看到姜燃拉开长弓而感到庆幸的洛昌胤，下一秒就被射穿了膝盖，砰然跪地。
钻心的痛经由细密的神经末梢传入大脑，唇色苍白的男人张大嘴巴，浑身颤抖地看向姜燃。
后者半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事己至此，洛昌胤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他胸口急速起伏，面带惊恐。
怎么可能......姜观和他夫人死时，这两个孩子明明都不记事！
更何况当年那些宫人都己被秘密处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杳杳，你受伤了？”
陆景吾不顾状若癫狂的康德帝，大步朝姜杳走来。
他手中长剑上的血珠顺着精细的凹槽流下，坠在身后的汉白玉路上，形成一道笔首的轨迹。
战袍猎猎，卷过初夏时分清冷的风。
姜杳吸了吸鼻子，看着身前许久没见的男人，声音里夹杂着她自己也想不清楚从何而来的哭腔，嘟囔道：“没有，都是别人的血。”
“混蛋陆景吾，这么久没见都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姜杳就陷入了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
陆景吾紧紧地把她拥在怀中，手臂用了力，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我好想你，杳杳。”
他声色微哑，下颚抵在少女微微凌乱的墨发上，喉结跟着下沉。
虽然隔着两道盔甲，但姜杳还是听到了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怦怦撞击着，她扁了扁嘴，伸手回抱住了陆景吾劲瘦的腰。
“我一点都不想你，你送的宝石太大了，琳琅阁都没有把握把它们雕成簪子。”
“而且你的信纸太糙，每回都磨得我手疼。”
“还有，那.......”
男人胸腔里溢出的轻笑打断了姜杳的嘟嘟囔囔。
她不满地抬头看他，却见陆景吾眉眼微翘，薄唇轻启：“嗯，我错了。是打是罚，但凭杳杳做主。”
姜杳因他诚恳的认下了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错而一时语噎。
她目光飘忽，佯装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轻哼道：“好吧，那我得好好想想怎么罚你。”
“你们两个，要不要看看场合再谈情说爱。”
姜燃太阳穴气得突突跳，没好气地拉开了妹妹和狗男人的距离。
余光划过不远处跪在地上哀嚎的洛昌胤，姜杳这才想起来办正事。
“既然你们来了，”陆景吾眉峰微挑，“那他就交给你们处置吧。”
姜燃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迈开步子踏入了乾清宫门。
往日万人之上的帝王此时毫无形象可言的半跪在地，捂着鲜血不断涌出的膝盖呻吟着。
像条落魄的丧家之犬。
“你，你们要干什么......”洛昌胤注意到了蒙在身前的两道阴影，艰难地仰起头来，对着兄妹俩干笑两声，语无伦次道：“哈哈，难不成还要杀了朕吗？”
“这些年来，朕己经尽力弥补你们了，那些皇子、公主哪个能得到这般的宽待？！”
“为了两个死人，你们就勾结北穆势力背叛南靖，如今竟也敢用这样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朕了......反了，反了！全都反了！”
“来，给朕个痛快吧，也不负朕辛苦养育你们兄妹一场！”
说罢，洛昌胤紧紧闭上双眼，摆出了但求一死的模样。
姜燃的嗤笑声传入耳畔。
“勾结、背叛？”他语气幽幽，“南靖如何，北穆又如何？于我和杳杳而言，有家才有国。”
姜杳蹲下身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康德帝强忍惧意的表情，道：“何况就这么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想怎么才能在脱下你伪善的面具后，让你承受比我父母死前还要强上千万倍的痛苦。”
“现在我想好了。”
女孩声音很轻，却让洛昌胤瞳孔震颤。
“我会命人将你做彘封存于罐中，日日毒发、烈焰焚心，没什么是比这更适合你的归宿了，皇帝叔叔。”
气氛静默片刻。
洛昌胤倏地睁大了双眼。
毒，焚心之毒……
原来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