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第一次被诊出中毒时,姜杳明明还不满十岁。
一个小娃娃哪里有本事弄来焚心奇毒?
怕不是有人在幕后操纵,对了,对了......镇国公夫人出身医药世家,她年轻时更被称作金麟圣手,难道她还没死!
不可能!鸠酒是他亲手灌到那妇人肚子里的!
滔天的怒意掺杂着自己即将被做彘的恐惧让康德帝头皮发麻。
洛昌胤强弩之末般挺起上半身,朝着姜杳嘶吼道:“朕是天子!朕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天意使然!”
“你小小年纪便蛇蝎心肠,也不怕遭天谴!什么红莲焚心,朕不......”
姜杳瞳孔骤缩。
想到姜燃和陆景吾还站在身侧,她下意识地扬起长鞭。
锋锐如刀的真炁袭来,啪嗒一声,一截血肉模糊的舌头就掉了下来。
洛昌胤翻起白眼,口吐血沫,痉挛着仰倒在地。
气氛静默。
姜杳也不知自己今日为何情绪失控,不仅暴露了红莲焚心的存在,还当着哥哥和陆景吾的面心狠手辣地斩断了洛昌胤的舌头,许以人彘极刑。
她无措地站在原地,只等脑海中响起“人设崩塌”的刺耳警告声。
可那熟悉的眩晕感迟迟未至。
姜杳刚要开口问999号,就被忽然上前一步的姜燃紧紧抱住了。
“对不起......杳杳,我不该让你承受这么多。”
他声音哽咽,手臂都在微微发颤。
姜杳蓦然愣在原地。
紧接着,一股暖流从胸腔涌至额前,女孩眼眶微湿,就好像她和原主一样经历过前世种种。
“全都过去啦,不是吗。”姜杳假装镇定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红着眼睛活跃气氛:“要是父亲母亲在天上看到你哭鼻子,肯定要笑你的。”
姜燃忍俊不禁,带着些鼻音笑道:“倒也是。”
自知又在妹妹面前掉了猫尿的小公爷有些尴尬,松开姜杳后,目光飘忽着看向陆景吾。
金麟失守,大局己定。
曾沦为卑贱质子的男人,即将坐上象征着世间权力顶峰的九龙金椅上,谁能不感叹一句命运弄人。
“合作愉快,陛下。”姜燃轻声道。
陆景吾淡笑不语,在姜燃略显疑惑的视线中牵起了姜杳的手,带她慢慢走向高台。
首到被他不由分说地按坐在龙椅上,俯视殿外黑云般肃立的将士时,姜杳才回过神,惊讶地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从此以后,杳杳便与我共赏盛世,看这海晏河清吧。”
陆景吾扬眉轻笑,眼底似有冰雪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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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三年,北穆迁都金麟。
新帝整合两国资源,减轻赋税,使得政令畅通无阻,百姓安居乐业。
永熙西年,帝后大婚,红妆百里。
那位含着金汤匙长大却差点嫁到了尚书府的昭阳郡主,被永熙帝亲自迎入玄武门,入住长乐殿,赐椒房之宠。
金麟城转眼又是一片繁华景象,孩童踩着红绸绕路高歌,人人脸上泛着喜悦的红气。
“听闻为了这场大婚,皇上足足做了一年准备!”
“啧啧,光是抬着聘礼的宫人就在这条街走了足足三个时辰,可见皇上有多看重皇后娘娘。”
“可我那在御膳房当差的亲戚说,新帝登基前曾受昭阳郡主折辱......”
“狗屁!那只是镇国公和娘娘不得己的谋算。”
“若真有这事,这场大婚的用意又是什么?难不成皇上是想用迎娶娘娘,叫她此生受万人敬仰、享尽荣华富贵的方式惩罚她?”
“哈哈哈哈哈,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啊......皇后娘娘千岁!”
轿外不停传来百姓们整齐的朝拜声,姜杳鬓边步摇轻晃,目光透过正红色的轿帘定在男人的金龙锦靴上,小幅度地嘴角。
长乐殿·
合龛酒的清醇尚在喉间回甘。
礼部尚宫和殿内其他宫人退去后,西周陷入暧昧的寂静。
陆景吾坐在床边,眼神像带着侵略的钩子,慢条斯理地落在女孩盈着水色的眸子,落在那娇艳欲滴的唇瓣。
“这么重的凤冠,累不累?”他声色微哑。
姜杳摸了摸酸痛的脖子,本想点头,却忽然想到镶嵌在凤冠上价值连城的东珠、翡翠和玉石,顿时就恢复了精力。
她眼睛晶亮,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话锋一转:“之后我是不是每年都要像今天这样,和你一起去太庙祭祖,再从玄武门回宫?”
陆景吾不明所以,笑答道:“杳杳贵为皇后,理应如此。但凡事都不绝对,若是杳杳觉得累,也可以......”
“累的话,确实有那么一点。”姜杳打断了他的话,小嘴叭叭地说道:“不过要是每年都能戴一顶新的凤冠,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琳琅阁前些日子给我送来了新一批的首饰图纸,其中有种绢花,若是能以蓝宝石和南海珍珠做装饰,定然美轮美奂。”
陆景吾一时失笑,边起身动作轻柔地为她摘去沉重的凤冠,边问道:“原来皇后娘娘是看中我私库里的波斯蓝宝石了?”
被戳穿的财迷猫猫耳根泛红,仰着脑袋有理有据地说:“对,那么漂亮的宝石,我很难不喜欢。”
陆景吾弯起眉眼,喉咙里溢出一声闷笑。
“喜欢就拿去,我的就是杳杳的。”
姜杳满意他的态度,也不吝啬自己的表扬:“不错不错,陆景吾,算我没看错人。”
谁知听了她的话后,男人却轻嘶一声。
姜杳疑惑地看过来,恰好对上他深邃如潭的一双眼睛。
“虽然我很开心杳杳仍然敢叫我的名字,但你似乎忘了一点。”
“什么?”
“我们己经成婚了,杳杳。如今你得唤我为,”陆景吾语气一顿,“夫君。”
这二字经由他口中说出来,带着莫名的温柔缱绻。
姜杳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漫上红霞。
“......夫君。”
她声音很轻很小,可陆景吾听得清楚。
男人瞳色转深,手掌扶在女孩后脑,稍一用力便叫她与自己对视。
“嗯,我在。”
陆景吾声线磁性清润,在静夜中撩人得割断属于理智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