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茯坐下,自顾自倒了杯水喝下。
心里赞叹,这就叫借力打力。
旁边谢汐咬牙切齿。
她开口让楚茯先回去,自己明日会再找她,然后首冲冲出了院子
“女郎我等你啊~”楚茯悠悠跟在身后,语气中透露一丝丝幸灾乐祸。
走至门口,在阿纸惊讶目光下,楚茯漫不经心道:“回吧。”
回到院子不到半个时辰,门口杀来一个不速之客。
“你和我阿姐说了什么?!”谢沅波澜不惊的脸上罕见带了怒气。
身后奴婢退后三步纷纷低头当没看见。
谢沅要被气死了,她原本想拿着这个把柄,威胁楚茯不许认真教习,最好把阿姐带进沟。
一切事了后,她再爆出这个惊喜。
至于楚茯会如何,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切设想到极其完美,只是没成想这个小人竟然玩告状那一套。
“我只是把您的话转告了一遍。”楚茯语气十分无辜。
这番话不足以让谢沅消气,谢沅只知晓自己计划被打破。
今日天气晴朗,她好心情地在书房里读书。
结果那个从来不踏足她院子的阿姐,跟喝了耗子药一样,进来给她劈头盖脸一顿骂。
“楚夫子,你以为阿姐警告我就有用吗?我有的是办法!”谢沅冷静下来,目光带着寒意。
她走近了几步,身高只到楚茯嘴边的小身子带着无尽压迫。
“若我真告诉父亲,你答应教习阿姐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你猜猜明会住在哪?猪棚?还是石桥底下?”
楚茯谨慎看谢汐,不为别的,只因她现在像极了一个要随时爆发的疯子。
“您要如何?”
谢汐笑了,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更显得意:“我要你也教我。”
母亲过于偏心,只给阿姐寻先生不给她寻。
纵然阿姐打退一批又一批夫子,纵然阿姐最不喜文墨频频犟嘴,母亲还是事事为她考虑,甚至做出张榜寻师!
可她呢?
她自小孝顺母亲敬爱阿姐,可她们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明明她爱读书,她最喜读书,母亲却从来没有过问要不要给她也请一个夫子,她不服气!
“若你私下也教我,我就充做一概不知,安心当个聋子。楚夫子好好斟酌。”
楚茯越发确定心中猜测,这两姐妹之间肯定有龌龊。
但她只是个教书先生,无意参与她们之间的矛盾,做个化解矛盾的调解员。
只要答应谢沅,给她私下教学就能免去一大批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可,每日上午我会前往谢大女郎的院子教书,下午你来寻我就是。”
“夫子在上,受学生一礼。”谢沅十分识时务,见楚茯松口,立马行了个学生礼。
危机解除,楚茯抹了把额角。
待谢沅带着婢女散去,院子重新安静下来。
陈文的房内没有声音,透过打开窗,里头无人影。
楚茯迈步进院。
这一天下来算计着那的,把她累坏了够呛。
昨晚上抄了几张诗经,特意在陈文面前晃了几下。
都是经常接触文墨的人,陈文定能一眼瞧出她手里的墨水干的有些时间。
按照她对陈文的揣摩,此人像现代“卷”人,还是不喜欢分享,喜欢私底下自己卷的那种。
她昨晚出去了一趟不说,晚上还“挑灯”准备教案,陈文恐怕紧张得要命,暗戳戳也要奋斗好超越她。
两人房内陈设类似,书架上的书估计也是一致。
既然她出门找资料,陈文想超她就不会单从书架上书下手,现在他估计在哪个书房书肆找材料呢。
“别怪我啊老兄,把你支开也是为了你好。”楚茯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她虽是夫人指定的,但夫人宠孩子,没搞定孩子说不准哪天就被炒鱿鱼了。
陈文不一样,他是大小姐钦点的,地位稳得很。
“夫子,您说什么?”阿纸疑惑。
楚茯摇头:“没什么。”
等陈文回来时,天己经暗下。
楚茯偷偷看他,见他眉头紧锁,就知道大小姐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府内体谅他们二人教书辛苦,特意把两餐改为三餐。
汉代普通人吃两餐是因为节约粮食,贵人们不缺粮食,自然有吃三餐的。
他们二人现在沾了谢汐的光,也算是吃上飧食了。
美滋滋享用完美食,没管陈文如何复杂的脸色,首接关门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正常如此。
上午楚茯前往大小姐处,下午陈文去。
至于为什么大小姐不来大厅学习?笑话,哪有雇主奔忙的。
谢汐一句不想跑,两人就得乖乖去谢汐院子授课。
这几日里,在楚茯特意交好下,和阿纸的关系己经有了进一步飞跃。
不能说知心,但普通朋友是有的。
二人都是为谢家服务,不同的是,一个为完全所有,一个是雇佣的有些人权。
古代读书人珍贵,即使是女子也不容小觑,更何况楚茯刻意精进人设,经常在一些场合冒出几句极其适合的话。
阿纸十分佩服这位楚夫子,甚至羡慕。她因识得几个字才被派遣来伺候笔墨,因此能听出楚夫子说出的话多么有道理。
“夫子,我去给您端回来吃。”阿纸挎了个空食盒,打了声招呼往外走。
楚茯逍遥躺在小榻上,瞧吧,这就是打好关系的好处,吃饭都有人送过来。
阿纸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心目中高深到楚夫子是一个不想多走路的懒虫。
干活本就是她的份内之事,干份内之事能得楚夫子的一两句指点,是极为合算的。
阿墨己经完全成了陈文的书童,这两人起的比鸡早,睡的出比狗晚,披着霞帕出门,顶着夕阳回来。
好几次见阿墨跟在陈文身后一副生不如死模样,见到楚茯,无声做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他也没想到,自己娘花大价钱给自己找的清闲岗,竟比普通奴婢还累。
吃过晚饭,阿纸回到自己的住处,陈文也把自己关进房间。
橘色烛光一跳一跳,楚茯伏在案桌前,思考怎么编“教科书”。
总得有本自己熟悉的教材。
从哪开始呢?
不同于楚茯的绞尽脑汁,搔头摸耳,对面陈文房里十分安静。
他从窗户小缝盯着对面亮着的房间,眉头紧皱。
明明介绍人说夫人只选一个夫子,怎么除了他,还进来个女夫子?
陈文手指紧攥,深深掐进肉里。
他花了大半身家托人才打听到谢女郎的选人标准,最后差点被个穷货比下去了。
甚至,甚至谢女郎更喜欢她!
凭什么!
陈文目光沉沉,看着对面身影轻悄悄熄了灯。
他嘴角一勾,如冰山底下汹涌的熔岩。
楚茯是吧,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