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晋在柳扶风的授意下,约了楚茯于下午赏花。
楚茯想到柳晋好歹是从长安来,再不着调,也是知道点时政信息的。
这次不如就当打探消息去。
于是她应下邀约,转头又让阿纸叫上谢沅一起。
此人是她的徒弟,带出来当当隔板还是好使的。
她不会傻到和柳晋两人孤儿寡女出门,到时候发生点什么真是有嘴说不清了,叫上谢沅,她是柳晋的外甥,作为见证人也算合适。
要不该说楚茯谨慎,柳扶风还真想制造点舆论,可惜没起苗头就被浇得一干二净。
阿纸离去后,楚茯随意装扮一番,带上挎包往外走。
(古代女生包包多种多样,和现代接近的很多。)
出府告知了门房一声,楚茯等了会,和赶上来的阿纸谢沅几人一块出去。
楚茯与谢沅坐在车厢里,马车颠簸,楚茯屁股被震得生痒。
古代马车减震功能不好,木制的车轮。将军府用的车轮几乎是全国最好的了,但对于楚茯来说还是过于颠簸。
从简入奢简,从奢入简难。
屁股坐惯现代车驾,现在非常不舒服。
看楚茯苦瓜脸,谢沅笑了:“夫子,我常见你悠闲,重罚之下尚能忍住怒气,这还是头回见到您苦着脸。”
楚茯露出一丝勉强笑容,“女郎莫要再打趣我了。”
她很难理解啊,为什么看花不能在将军府里看,非得跑到几乎郊区的地方看。
柳晋昨天刚来,还能知道城外哪里花好看?
背后定是柳扶风推动的。
夫人真急啊,是不是人到年纪了就喜欢催婚,喜欢给人牵线?
“莫怕,我知晓夫子你不喜我舅,我也是如此,今日敷衍过去,等明日父亲生辰一过,再阿姐出嫁后,他就会回长安。阿父器重您,不会随意让您走。”
话虽说的如此,可其中变数谁能知道呢?
楚茯知晓谢沅聪慧,擅会察言观色,没想到厉害到这种地步,一个照面就能看出她不喜柳晋。
对比谢汐的懵懂,倒是谢沅更像姐姐。
“多谢女郎。”
一句话足够告知所有,两人都是聪明人,不用说太白。
马车徐徐行驶。
一月前仿佛在昨日。
楚茯出行不必磨得脚底血肉模糊,而是坐在遮风避雨的车厢里。
只是这马车不是她的,她是借势。
不过,不会晚了,她以后会有自己的车。
传入耳边喧嚣越来越少,快到了。
“女郎,夫子,到了。”阿纸打开帘子。
马夫率先跳下放了凳子。
楚茯和谢沅依次下了马车。
这趟不只她们,府里还安排了西个护卫跟在后头。
两人按照约定地点走近,阿纸和护卫远远跟在身后。
此处虽然偏僻,但风景确实不错。
“溪流潺潺,黄草铺绯,枝藤缠绕,雀雁鸣飞。”
远远看着,一素色长袍带冠男子背手而站,念出西句狗屁不通的话。
演戏痕迹百分百。
楚茯和谢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明晃晃的无语凝噎。
附庸风雅说的就是此人。
还在凹造型的柳某人洋洋得意,他方才己经听见脚步声,等他说完自己通宵一夜准备的雅句后,身后就没声了。
一定是被他的文词所震撼住了!
“哎呀,是楚夫子你来……谢沅?”
柳晋一回头,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身边还站着自己俏生生的大外甥女。
大人约会,小孩凑什么热闹?
柳晋皱眉:“沅儿,你怎么在这?”
好好女红(gōng)不学,跑这当甚?
(女红,初称女工、女功,指女子做针线、纺织、印染、刺绣等工作和工作成品,此词最早出现在《汉书》中。)
谢沅浅笑:“舅,我看这风景好,正好见夫子来,于是顺道来看看。”
她打量明显打扮过了的舅氏。
看来他很自信,势必今日拿下。
花枝招展。
那一身素色袍子,是为了让楚茯增加好感穿的吧。
手上居然还有一枝花,不知真假,凹造型用。
柳晋肯定不信她说,但他也不能说什么,脚在人身上,人爱怎么走怎么走。
“那你好好看,我有些问题要请教夫子,去那讨论,不打搅你看风景。”
楚茯微笑:“我也喜爱看风景。”
“夫子。”
楚茯一说话,柳晋立马把谢沅抛之脑后,如孔雀开花般展示自己,十分自信道:
“夫子看风景不如看我,我可是长安享誉第一美男子!”
楚茯胃里翻滚,险些吐了。
此人无疑是美的,不说话静静着还好,一动起来油腻的气质全身调动起来,不像后天形成,更像是与生俱来的。
(美,古代夸赞男子容貌好看,例如吾与徐公孰美。)
他在楚茯的心里,印象早在滥情上扣成零分,现在又看他脸上洋洋得意与势在必得的表情,零分又首线下降变成负分。
他这架势,好像她是案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是个人都不会喜欢这么侵略性的目光。
女人见了捂前,男人见了捂后。
说她矫情也好,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好,她就是不喜这种腔调。
况且,上行下效,汉代皇室双性盛行,谁知柳晋是不是喜女又喜男之人。
和女人争宠就罢了,到时候还要和男人争宠,想想就恶寒。
她宁愿孤身一辈子也不要嫁入滥情世家。
柳晋于她,不过是缓兵之计,随意敷衍即可。
再说,她是被将军府笼络对象,有任性造作的本钱。
“我不喜美的。”
柳晋:?
这女人瞎说些什么,不喜欢美的难不成喜欢丑的?
“我喜欢有特色的。”
柳晋:他这种特有颜色的不行?
(颜色,此指美貌)
“夫子,可否告知什么特色法?”柳晋问得小心。
他是真的喜欢楚夫子这一类的。
清高、艳丽、娇俏、温柔等等女子他都尝过,甚至温润才子也试过,就是没尝过楚夫子这款温润才女。
前面那一大些,基本是自荐枕席或是他人所赠,轻易得手,实在没有征服难度。
楚茯不一样,楚茯和他一个层级,他们皆有才貌,该是天生一对才是!
他心里想得自信,嘴上却依旧恭敬。
楚茯眼睛转了个圈,开始瞎扯:“我喜欢不喜欢我的,性子最好冷淡如冰,开口惜字如金,对我不屑一顾,不愿与我亲近,对我越冷我越欢喜。”
说完她抬了抬下巴。
反正别烦她最好。
柳晋惊讶张嘴,哪有女子喜欢这种男人?
这种不是断袖就是天阉!
美人在前还能坐乱不怀,怪胎也。
他怀疑楚茯在诓骗他,可她说的认真,他没有证据反驳。
楚茯见他还是不信,又扯了句:“嗯,就如洛小将军那般不解风情,把人当草木的那种。”
这话一出,谢沅柳晋纷纷后退。
楚夫子莫不是情根接错了地,怎么会喜欢那等茅坑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