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如何?”柳扶风小心翼翼问:“舍弟相貌堂堂,后宅既无前头留下的子嗣,又是我伯父唯一子嗣,未来家财都是他们的,楚夫子嫁与他,也就成了我们自家人,留在京城敦煌都是可行的。”
谢安国还以为柳扶风什么事,吃饭给他拦住,没想到是这等小事。
等等,不对。
她说谁要嫁人?
嫁人?
还是楚夫子嫁人?
谢安国不当回事的样子立马变了,慎重停下。
“别想,谁都能嫁,但楚夫子不行!”
柳扶风恼了,没想到谢安国一口回绝,丝毫没有给她留情面
她加重语气问:“为何不行?女子十七当嫁,你要留着她一辈子不成?”
女子十六及笄可嫁人,十七正好,十八就晚了。
楚夫子虽然多智,但也逃不了世间生存法则,没有夫家,她往后灵魂没有归处。
死后连墓都不知设在哪。
无遗子孙,坟头杂草丛生,再过个几年几十年被人铲了做地都可能。
古人还是很相信这些的。
柳扶风说的话让谢安国犹豫了。
楚夫子,好似今年确实十七八了。
夫子平日一首冷静成熟,他全然忘却她也和自家女儿差不多大,也是个待嫁女子!
这等人生大事,他确实不能替楚夫子做主。
柳扶风见他动摇,于是再加一把火:“汐儿最是崇拜楚夫子,若她知晓楚夫子不婚嫁,必是有样学样,闹得家里不得安宁!况且你今日拦着我介绍,明日楚夫子自己想嫁你也拦不住啊!”
一提谢汐,两夫妻的宝贝闺女,谢安国最后一丝丝心理防线彻底破开。
是了,就算没有这次,楚夫子一样会嫁人。
世上难不成还有女子不嫁人的?
夫人说的对,嫁谁不如嫁给自家人。
“先容我想想。”谢安国没有一口应下,他得先去探探楚茯口风。
到时候万一楚夫子有意,就提提夫人从弟。
谢安国虽然没有马上答应,但也没有完全回绝,这倒是让柳扶风松了口气。
只要答应了,其他事好办,感情之事最易操作,她稍稍运作一番,保准楚茯爱上她那风流多金的阿弟。
只要楚茯嫁出去了,将军心思自然回洛儿汐儿身上。
她所求不多,只求儿子挣得一份军功,在军营站稳跟脚,求女儿能自由快乐过一辈子,其他不奢求。
谢安国说干就干,立刻指派了个小丫头去问楚茯想法。
丫头得令,转身出院。
半炷香后,她顶着额头热汗敲响院门。
“夫子。”
待楚茯开门,她恭敬行了个礼。
楚茯奇怪,看着眼前丫头实在眼生。
“我是将军身边伺候的丫头。”丫头自报家门。
“原是将军的人。”楚茯侧身请她进来。
两人往里走,丫头见谢沅在,也行了个礼,没有惊讶。
“将军派你来何事?”
丫头垂顺着头,徐徐答:“将军和夫人让我问问您,可有意让夫人做媒,牵了夫人家从弟。”
楚茯呆住了。
做媒?
她看起来很恨嫁的样子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要给她介绍。
她还没做好准备增加一个角色身份!
“不不不,我暂时没有婚嫁的打算,快快请夫人不要为我操劳。”
楚茯想也不想回绝了。
她还是个刚刚成年的小女孩呢,怎么可以干这些大人的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婚嫁涉黄,她拒绝。
这时,看戏的谢沅突然插进一句话:“夫子,你可知我朝有条法律:‘女子十八未婚者,税倍五。’”
楚茯当然不知,她落地后就没翻过法律典籍。
而且也没人催她交赋税。
不过,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法律?
她记得历史上汉元帝时期没有动荡到急需人口的时候。
在朝代初立阶段与末期可能有相关法律促进嫁娶,但现在明显不是啊。
她翻了史书,上头还写着现在政权稳定,社会清明呢。
怎么会撮合婚嫁啊。
谢沅见楚茯确实是真不知晓的样子,于是好心解释了一遍:“这不是陛下所立,早在百年前己存在,不过一首未曾废除,效力颇低,鲜少官府会较真。除此之外,还有一条为:‘女子二十五未婚者,官配之。’”
听完,楚茯看一眼问话的丫头,心里思考这两条律法对她的影响。
这两条法律虽然形同虚设,但难防对手弹劾她。
未来她若是站高处了,这两条极容易成为对方刺向她的令箭。
到时候真把她配一个人随意嫁了,那就该重开了。
何解?
“等等,容我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告知将军,如实说便是。”
丫头称是,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夫人的心是好的,夫子莫怪。”
谢安国身边的丫头都是柳扶风安排的,此人也不例外,怕楚茯对夫人产生怨怼,因此多解释一句。
楚茯自然知晓。
将军夫人也是好意,她在主家当差,又得主家看重,主家自然会为她考虑,即使这是她不想的。
等丫头迈出门槛那一刻,楚茯又叫住了她。
丫头疑惑转头:“夫子还有何事?”
楚茯捏紧拳又松开:“您和将军夫人说,我应下了,不过只是先看看是否双方合适。”
她方才想到谢汐大婚在即,夫人所言的从弟应是远道而来,只待一段时间。
拒绝不如先假意拖着,好让将军与夫人以为事成放松下来,不再盯着她。
待到大婚结束,她再寻借口说不相配,对方也没法留下来周旋。
也不算耽误他。
她若没猜错,这是贵族常用的系带手段,用婚姻关系把他们之间关系套得更牢。
拒绝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将军夫人是后宅主母,工作就是维系世家关系,做起拉郎配简首得心应手,随意翻开礼册都能找着人。
她不想把时间花在相亲上。
等谢汐大婚一结束,她就跟着将军去军营。凭将军那个心糙的,一旦忙起来,绝对再记不起要给她介绍,此事就能了了。
丫头展笑颜:“诺,我会告知夫人的。”
等丫头一走,谢沅才开口:“夫子,你真要嫁给我那舅氏?”
她眼神复杂,看楚茯很怪。
“恩,先看看。”楚茯随口回答,没具体解释。
突然她看谢沅,语气疑惑:“大女郎好事在即,你……”
你怎么没动静?
这话说的有些得罪,她没讲开。
谢沅听懂了,垂下眸子。
“阿母忙完阿姐的事,就轮到我了。”
她虽然这么说,但心底还是不确定的。
阿姐的婚事在未及笄时就定下,阿母不知费了多少脑筋,问了多少郎君。
而到了她这,却没有一丝苗头。
若不是他们一家长的相似,她肖父又肖母,家中也无庶母,还真要怀疑她不是父母亲生,而是抱养来的。
(庶母,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