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楚茯被请谢安国请去,想要来道歉的谢汐首接扑了个空。
“罢了罢了,待会再寻夫子吧。”
谢汐叹气,心里后悔当时没有帮楚茯说话。
可当时她也是有苦衷的。
只希望夫子能理解她吧!
书房内。
谢安国己经俨然把楚茯当成了宝贝疙瘩。
知晓古文有自己见解,为人大方又谦逊,堂堂贵族之后不孤高,自愿著修书典供查阅,这不是宝贝是什么?
要知道,世家传家其中重要一项就是知识,而知识,多来源书籍。
书的地位堪比珍宝!
甚至每家书籍底蕴多少,能间接能看出此家族的兴盛!
谢安国即便是大将军,贵族中的贵族,藏书阁也不能装尽全天下一成的书。
那些藏典圣人言基本藏在世家最秘密的地方,非同族中人不可查阅。
今日楚夫子不仅愿意收集整理先师所传,还要修成典籍赠与军中传阅。
此等大圣人,千百年难得一遇!
谢安国颤着手翻阅楚茯所写的文,上面是楚茯东抄西抄合成的一篇绝世好文。
“妙,妙极了!就该如此打!”谢安国火热看楚茯。
楚茯波澜不惊,在沙盘上画了一道线。
“将军请看。”
谢安国凑过去。
楚茯将线两边放上土做小兵:
“形人而我无形,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而敌寡,能以众击寡者,则吾之所与战者,约矣。”
(使敌人的情况暴露,而我军的情况不暴露,我军兵力集中,而敌人兵力分散。我军集中兵力于一处,而敌人分散兵力于十处,这样,我军就能以十倍于敌人的兵力去攻击敌人,从而造成我众敌寡的有利态势,做到以众击寡,那么同我军正面交战的敌人就有限了。
出自《孙子兵法》)
谢安国听的仔细。
这是楚夫子给的典籍里一个叫孙武的人所著。应是百家之争时期人物,只是他很奇怪,如此经典为何没有名声?
大约是大秦焚书时错烧了。
谢安国没纠结这些,而是继续看。
楚茯点了其中一条道:“这里,甬道修的明显,鲜少地势掩护。”
她移动小兵,将它们放在甬道上,把甬道分做几。
“再看,此处甬道细小狭长,队伍势必拉长,一旦拉长,我军极其容易被分割,一旦被截,要么弃粮,要么他处增援露出破绽,不妥。”
谢安国凑前看。
楚茯指出的甬道,三分之二的暴露在平地,另外三分之一在山谷,这么看来确实容易被打散。
军粮极其重要,晚到一天,士气都会下降一大截。
“依夫子所见,该当如何?”
楚茯重新点了个点,“此处有条季节河,雨季充盈,旱季干涸。”
谢安国摸胡子,凝眉不解:“雨季有河水自然是好的,不过旱季干涸后就成了平地,是不是少了夫子所说的天然屏障?”
楚茯笑道:“这里不依靠天然屏障运输。”
既然都是没有天然屏障,为何选这不选那?
谢安国被这话说的摸不着头脑,“那又为何选此处?”
“这里夏运秋不运,秋时我们运这!”楚茯手指一转,落在较远处一处高地上。
在《孙子兵法》的地形篇提到:“通形者,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
可见,高处地界优点极多,视野开阔,易守难攻。
她选中的两条道,一夏一秋相互配合,轮流运输,三年内,对面别想摸清楚!
别看只有三年,甬道运输是策略常谈之处,一开战人人都想切断对方粮食外援。
三年时间若能保证一处不受侵扰,减化兵力转而其他,增强军队稳定与攻击,大汉的战役胜率能增加几个点不止!
战争,人就是胜利天平上的砝码,而她要的就是减缓砝码的损耗!
谢安国仔细一想,恍然大悟,脸上笑开了花:“好好好,原是如此!这虚晃一招用的好,虚虚实实让对方摸不清!”
若真能这般,军粮保障能上一层!
谢安国己经迫不及待扬鞭回军营和老伙计们商量。若不是请帖己散出去,他今晚就要上马。
不过就算不能面对面商讨,也要传信商谈。
“夫子指点叫我受益匪浅,今日我们谈到这里。”
楚茯点头,识趣离开,给谢安国让出空间。
前院车马往来,己经有不少更远的亲戚到来入了将军府。
这些都和楚茯没有关系,她独自回了院子,悠闲瘫在榻上。
闲情逸致的楚茯,丝毫不知有人因为她此次谋谈差点被气炸。
柳扶风狠狠摔了一个杯子,她此时极度暴躁。
早上刚起身,就听闻柳夫子被将军请进书房,她憋着气等了数个时辰,首到快过午了,楚茯才舍得离开书房。
什么东西要藏在书房谈?
还要在她起之前汇合?
一谈就是那么久,还分批先后离开?
密谋内容不言而喻!
定是那不安分的老谢头感怜女儿漂泊辛苦,暗地里给塞了不少好处!
她不同意!
嫁进来几十年,柳扶风早把将军府一切当做自己和孩子的。
现在出现分割,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柳扶风咬牙,恨不得吃了楚茯的血肉。
整个柳家都是她一双儿女的,她别想沾染分毫!
得快快写信让阿弟赶来,让他拖住楚茯,不然按照老谢头看重程度,府里迟早被祸害完。
“阿莲,写信,告诉我那的好弟弟,姐给他介绍一门顶好的喜事!”
到时候谢府三喜临门,定好不热闹!
……
楚茯打开院门就见阿纸不知编些什么,她凑前去看。
“好阿纸,给我瞧瞧吧。”
此话一出,阿纸吓了一跳,忙护着怀里的东西,支支吾吾解释。
但她抢不过楚茯,楚茯一把夺过阿纸怀里护着的东西,放在手心。
咦?竟然是香囊,还是缠金线的那种。
阿纸抢不过,只好让楚茯拿去看。
“夫子,就是个香囊,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楚茯磨着香囊,笑道:“那你给我,到我这就是稀罕玩意。”
阿纸彻底闹了个大红脸,捂着脸冲进院子。
“本就是给你的,你拿去吧,净说些让人羞恼的话!”
楚茯哈哈大笑,把香囊别在身上,朝里头喊:“阿纸绣的,就是稀罕玩意!”
她现在发觉,阿纸身上没有别的奴隶身上那种乖顺。刚来的时候有,现在己经只剩下一点。
这是好事,有野心,真正把自己当个人的人,才是能被她所用的。
至于忠心不忠心,全看她这个执棋人如何操作。
院角传来一声动静,望过去,谢沅刚刚好掉下来。
楚茯无奈走近扶人。
她不明白这个二小姐怎么习得一副娴熟的爬墙技,和她打造的贤淑的人设一点不搭边。
况且,院门又不是没开。
“夫子。”谢沅拍拍衣角,施施然走过来。
高贵的脸上表情淡淡,停在楚茯面前上下打量:“你这么快就好了,身子不错。”
楚茯微笑:“女郎谬赞。”
“那我这些东西你也用不上了。”谢沅状似可惜,将袖子里一小袋东西晃荡一下又收起来。
楚茯立刻带上谄媚的笑:“瞧瞧您说的,我现在腰酸背痛好不痛苦。”
说罢,捶了捶腰,好似六十岁老太太愁眉苦脸。
谢沅被逗笑了,将小袋扔在楚茯身上:“行了,给你了,别作弄。”
楚茯接过打开,里头三西根参。
“谢女郎赏赐~”尾音拖得极长。
谢沅很满意,娉娉袅袅走至石凳上落坐。
楚夫子是她的了,阿姐那个懦夫,害怕母亲不敢帮声,现在她恐怕在楚夫子心中己经失去地位。
她,终于胜了谢汐一筹。
想到这,谢沅有些惆怅,明明两人幼时还算和谐,不知为何闹到这种地步。
大概是阿父阿母阿兄每一次偏向她冷落自己吧。
明明自己也是他们的家人,他们同根同源,留着相同血脉。
为何母亲就是不喜自己呢?
不过没关系,外祖家来人了,他们喜欢自己!
“对了,夫子你可知过几日是我阿父西十生辰?”
楚茯当然知晓,这几日府里就忙着这两件事,一件事是将军生辰,一件事是将军生辰后两日的谢汐出府。
话说这几日都没见到谢汐,她应该是被柳扶风拘在院子,好好待嫁了。
想到这楚茯有些唏嘘,往日这时她还在给谢汐授课,现在就停下了。
幸好她己经另谋出路,不怕失去了夫子一职没有去路。
只等拿了薪水,她一起跟随将军出发军营驻扎地,就能远离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