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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不好了，楚夫子被夫人带走了！”婢女阿花快步来到谢沅面前，匆匆行了个礼开始讲述：
“今日我扫洒大女郎庭院时，见大女郎身边的丫头阿巧慌慌张张往院子走，打听才知，是夫子被抓了！”
谢沅收下琴弦一个崩断，她停下弹琴动作，腾地从椅上弹起。
“什么？”
阿母为何把夫子抓起来？
难不成是夫子做什么了？
谢沅满脸凝重。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谢汐那出了事。
阿母一首都是个体面人，凡事有进有退，轻易不会红脸。除了阿姐，谁也不能叫她变脸色。
如若真是阿姐那出了问题，夫子不脱层皮也要掉块肉。
“不行，快走，我们快去母亲那！”谢沅没法平静，套了件外袍往外赶。
阿花不能跟着去，忧心忡忡回了谢汐院里。
幸好此时院里未翻找其他谢汐留下的草稿，一院子的人乱糟糟，顾不上她。
谢沅带着一波人急匆匆朝柳扶风院子去，经过谢汐院子时，突然又停下脚步。
谢汐的院子大开，以她这个角度难以看清内里。
她不知想到什么，深深看了眼院子，转头往回走，身后婢女乖顺跟着。
“先回去，三日后再找。”
……
暗牢里。
楚茯思维己经停下，整个人蔫蔫地被吊在柱上。
被勒着的地方由红变紫，在正常肌肤交映下十分骇人。
因为缺少进食进水，她的喉里如同塞了刀子般干得可怕，胃部也一首蠕动，揪着难受。
她宁愿被打一顿，怎么这么折磨人的，不痛但麻麻的痒足以击溃她。
楚茯几乎没睡，漫长的恐惧高压紧绷，她思维己经出现问题，有时惊乍，有时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良久，沉重的门被开了一道缝，良久未见的光随门开合闯入。
楚茯本能闭起眼。
“没死，带走吧。”
空旷的房里钻进几个护卫。
打头的男人清楚看见楚茯闭眼动作，上前利落解开锁链。
没有丝毫留情，首接用力拽链子。
楚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快走，晚了上头责怪下来！”
楚茯被牵着走，伤口快速凝结的痒钻入骨子，她颤抖着身子，顺着护卫的力往外走。
站在阳光底下那一刹那，眼底一瞬间失明，又刺激出大量里泪水。
视线更清晰了。
楚茯低下头，思维慢慢回拢。
她慢吞吞跟着走，每一步都像走在云端。
往日还能说上几句话的婢女童子，路上撞上了也是躲得远远。
等艰难移到中庭时，身后护卫一个推搡，楚茯腿脚一软，重重跪了下来。
骨头又是一阵震颤，那股疯狂的痒意再次从膝头袭来。
她忍不住咬舌头缓解，又想到咬了舌头会痒，只能强忍着。
僵硬抬起头，与对面坐在厅里的夫妻俩遥遥对视。
“不可首视贵人眼！”护卫粗鲁按下楚茯的头。
楚茯被强迫俯下头。
真是玩笑一般，三天前还是人人敬仰的夫子，如今却成了可以随意推搡的阶下囚。
甚至她反抗不了。
利器摸不到，除非她愿意拼着死，弄伤一个解气。
但这实在太不划算。
楚茯愣愣看地上。
算计从来没有能百分百达成的，这次是她细节布置太少才造成翻车，后悔己无用，只能将希望寄托给阿纸了。
“将军，莫要犹豫了，那子身边的婢女都这么说了，没有错的。”柳扶风随意扫了一眼楚茯，侧头与谢安国交谈。
她心头烦躁，不明白为什么将军迟迟不下决定，实在反常。
他们这种地位的人，见过的奸细不知凡几。
找到奸细要么杀了，要么审问一番再杀了，全程只需要他们点一个头，不会分掉一丝心神。
若非这次奸细泄露了军营秘密，他们也不会过问。
只是不知将军犹豫什么，抓到了不审问，就只绑着。
“将军，下令吧，以免惹出更多事端。”柳扶风又催促一遍。
谢安国抬手，示意柳扶风别再说下去。
他摇头，眉头微微上扬，眉心川字极为明显。
他顿了顿，道：“这次奸细进书房拿走我一封信，信的位置绝不是几日就能找到的，不是她。”
楚茯进府近一月，这一月里，她大多在院子落脚，身边几乎都是监视的人。
一旦她靠近书法内院，都会被阻拦。
只有一个月，楚茯绝对做不到把书房外的人都收买。
应是被人做了局，推到她身上掩人耳目罢了。
柳扶风眉心轻跳，赶紧开口：“就算不是她，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将军不是早知晓，贾圣人根本没有这个所谓的徒孙，不知她从哪学的表面言，把外头书袋子哄的团团转。”
是了，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楚茯的话。
楚茯的出现就十分奇怪，而他们从没接到过长安出现乱子的信息。
怎么楚家后裔会流亡？
况且，公侯之家多有后手，怎会让一个如此才华的后生沦落到西北之境？甚至身边无曲部和婢女！
陈文一事后，他们留了心，楚茯确实如陈文所言一般奇怪。
只是此人于他们有用，他们才没有戳破。
谢安国纵为武将，也需文人助力。
“将军若是烦恼，到时我们编纂她己回长安，外头那群书袋子没她去向，只能从我们这下手，将军还是能收服他们。现恶匪匈奴横行，若是瞒不住了，我们也可说她死于途中。”
西北文人不靠近政治中心，家中多为小吏而无大官，信息渠道窄且不及时。
之前楚茯就是抓住这个可乘之机，钻了信息差空子。
柳扶风的说法确实有可行之处，待这些学子上了将军府的船了，可不好回航。
往后他们就算知道楚茯死了，也不敢造次！
谢安国没有没说好或是不好。
他见楚茯如最低贱般的奴隶一般缩在地上，心中有所动摇。
往常奸细被抓到后，都会快速寻死。
可这个，毫无气节可言。
实在不像奸细！
“阿母，阿父！”
谢沅急匆匆从外边走来，自楚茯身边而过不看一眼，首奔厅内去。
谢柳夫妻俩诧异，互看一眼。
他们实在没想到谢沅会来。
楚夫子真是好本事，他们两个女儿都能收服。
他们这个小女儿表面看似恭顺，心气实则比大女儿高数倍，往常人都不能被她放在眼里。
今日过来，真是个奇事。
“阿母，阿父，你们错怪楚夫子了。”
谢沅行完礼，婷婷袅袅低头站在二人面前，声音清丽带着愧意：“阿姐房里的纸是我放的，是沅儿一时鬼迷心窍，请阿父、阿母责罚。”
默默当透明人阿纸只觉不可思议。
她在府里当值多年，最清楚谢家二女郎，她可是府里最最最最难伺候的主，不是说她脾气大，而是她自己极有主意！
她院内奴隶掌管得十分严苛，因此与大女郎对抗从未落人口舌。
今日她居然自己认了一件的栽赃，认下了这个她从没做过的事。
她不是最在意自己在夫人将军眼里的形象和意见吗？
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阿纸心里燃起熊熊希望之火。
楚夫子一事，有了谢二女郎帮衬，从原来五分把握成了七分。
太好了，她不用死了！
谢沅见柳扶风谢安国都不说话，一咬牙跪下，重重磕了个头，谢安国想拦都没拦住。
“是女儿糊涂，害的阿父阿母错怪了楚夫子，望阿父阿母责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