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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鼎里的火舌舔上鎏金帐顶时，珞桑突然揪住傅沛霖浸血的衣领："你们傅家养的死士，都是这样往账簿里掺骨灰的？"她指尖夹着半片未燃尽的黄麻纸，每月初八的朱砂印记在火光里扭曲成西戎文字——"玄甲三千具"的字样正泡在血渍里慢慢膨胀。
傅沛霖用断剑挑开鼎中焦黑的牛皮卷，火星子溅在珞桑散开的衣带上烧出小洞："夫人不如猜猜，这些运送军械的'流民'尸首，为何都埋在你冷宫那株老梅树下？"他忽然抓起把混着人牙的香灰，往她锁骨处未愈合的咬痕上按，"三年前你在这鼎里重生时，吃的可是掺着他们心头血的安魂香。"
"少将军这脏水泼得倒熟练。"珞桑突然抬膝顶向他腹部的旧伤，趁他闷哼时抢过那截焦黑的牛皮带。皮质夹层里渗出的褐色污渍遇热竟化作血珠，在冰阶上滚出"戍边军械监造司"的官印纹样。她将染血的发簪插进冰缝，"每月初八运出去的，怕不是玄甲而是活人？"
暗河突然掀起丈余高的浪头，裹着骷髅的水墙将两人拍向岩壁。傅沛霖在撞击瞬间旋身将珞桑护在胸前，后背撞碎钟乳石的声响混着他低笑："当年流民营八百童男童女，不正是被当做活兵器送进西戎炼蛊池的？"他染血的手掌按在她后颈，"夫人如今闻到尸油味就发抖，倒忘了自己从蛊池爬出来那夜......"
"闭嘴！"珞桑的银簪突然刺穿他手掌钉进岩壁，簪头惊鹊坠子叮当作响。被刺穿的血肉间突然钻出细如发丝的金线，顺着冰面爬向沸腾的青铜鼎。她瞳孔猛地收缩——那些金线竟与冷宫密室里操纵人偶的傀儡丝一模一样。
傅沛霖仿佛不觉疼痛，就着被钉穿的姿势俯身咬她耳垂："傀儡术需用至亲血脉做引，夫人可知三年前是谁把你阿弟的脊髓抽成丝线？"他舌尖卷走她耳廓血珠，"你闻到安魂香就头疼，可不是因为里头掺着他的骨粉......"
冰阶突然塌陷成漩涡，无数泡发的流民名册从水底翻涌而出。珞桑踩着傅沛霖的肩膀跃上青铜鼎边缘，嫁衣下摆扫过鼎身时，烧焦的"初八"字样突然渗出蓝莹莹的血。她撕开衬裙锦缎裹住手掌，猛地探进火中抓出半卷铁册："每月初八丑时三刻，傅家军需押送三百车'药材'出西城门——这车辙印拓的可是你们傅氏宗祠的地砖纹？"
"错了。"傅沛霖扯断傀儡丝纵身跃上鼎沿，陨铁扳指刮过鼎身发出刺耳鸣响，"是前朝祭坛的镇魂砖。"他忽然攥住珞桑灼伤的手往火里按，"夫人不妨看看，这些药材罐里腌的是不是你们南宫皇族的眼珠子！"
交织的血滴入火的刹那，铁册上的字迹突然游动起来。珞桑看见"玄铁"二字扭曲成她幼弟手腕的瘀痕，账册边缘的墨渍竟是她母妃断甲的形状。鼎中烈焰倏地变成幽蓝色，映出密密麻麻的名讳——每个名字下方都缀着生辰八字，末尾朱砂印竟是她南宫家的凤头玺。
"用未出阁的宗室女血祭兵器......"珞桑突然呕出口黑血，溅在账册上烧出个窟窿。透过焦痕能看到夹层里藏着朱砂符咒，褪色的"南宫珞桑"西字正在符纸中央渗血，"你们在我及笄礼那日取走的根本不是守宫砂！"
傅沛霖的断剑突然劈开鼎中火焰，剑气掀飞的流民名册在空中结成蛛网。他掐着珞桑的腰按在滚烫的鼎身上，嫁衣金线烙进皮肤发出焦糊味："你以为重生是白得的？三年前那碗安魂香里，可混着九十九个南宫血脉的指尖血。"他扯开她胸前染血的鲛绡，陨铁扳指烙在锁骨下方，"每月初八送出去的哪是军械，是这些痴儿自愿献祭的魂魄！"
剧痛让珞桑眼前炸开星点，恍惚看见鼎身浮现血色地图。标注"西戎"的位置涌出无数血手印，每个掌纹都对应账册上的少女姓名。她突然发狠咬住傅沛霖的喉结，在血腥味中尝到雪山银莲的清香——与安魂香里被替换的龙脑香如出一辙。
"少将军这般作贱人命......"她攥着从他颈间扯下的半枚玉珏，边缘缺口正与鼎身符咒吻合，"就为养条听话的看门狗？"玉珏按进鼎眼的瞬间，沸腾的暗河突然静止，水底浮起三百口描金红棺。
傅沛霖闷笑着咳出血泡，手指插进她散乱的发髻："是养只浴火的凤凰。"他忽然抱着她坠入冰河，在刺骨寒水中撕开她后背衣料，"夫人真当自己心口的剑伤是意外？"激流冲刷下，她蝴蝶骨间逐渐显现血色图腾——正是青铜鼎内部镌刻的降头术阵眼。
三百口红棺同时开启的轰鸣声中，珞桑看见每个棺椁里都铺着染血的闺阁绣品。最中央那口棺内飘出的月白色肚兜，分明绣着她及笄那年丢了的生辰八字。傅沛霖的指尖正沿着她脊背咒文游走："九百九十九个至阴之女的怨气，才压得住你涅槃时的业火......"
"所以你给我龙脑香......"珞桑在纷飞的冰碴中抓住他手腕，"根本不是要唤醒记忆......"暗河水突然倒灌进她口鼻，那些血色契约的符咒顺着水流往五脏六腑里钻，"是要用降头术把我炼成傀儡！"
傅沛霖突然扣住她后脑深吻，舌尖顶进来个冰凉的玉蝉。珞桑齿关咬碎的瞬间，雪山银莲的苦涩混着血腥在口腔炸开。他舔着她染血的唇角低语："是让你这缕孤魂......"三百口红棺突然竖起，棺盖内壁密密麻麻贴满用经血书写的咒文，"能尝到真正活着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