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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屋顶有几个大窟窿,能看见月亮。
篝火噼啪炸开火星,李不染垂眸盘坐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梁则枕着粗布包袱斜倚在地,翘着二郎腿,轻轻晃动。
“你家媳妇一定很贤惠吧?”李不染忽然抬眼,睫毛在火光里投下细碎阴影。
“嗯,是我爹给我买的童养媳。”
李不染指尖微微收紧:“也就是说,她只是一个通房丫鬟?”
楚梁眉毛一挑,翻身坐起,火光照亮他硬朗的五官:“我可没把翠兰当丫鬟,她对我可好了。还有啊,我家很穷的,没有丫鬟这一说。”
“哦。。”李不染低头拨弄火堆,火星窜起时映得她耳尖泛红。
夜风卷着春寒灌进庙门,墙角野蒿在月光下轻轻摇曳。
短暂的沉默里,只有远处传来两声夜枭啼叫。
李不染拢了拢外衫,血迹己经干涸了,她说道:“修炼气境,首先要打通气脉。”
“气脉?”楚梁歪头凑近,发梢扫过李不染手背,惊得她往后缩了缩。
李不染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像个要讲课的女老师:
“打通气脉有两种方法,其一,自己修炼。其二,由己经达成气境的人,强行用气机灌注气脉,帮人打通!”
陈鹿反问道:“简单点来说,一种是自己硬练,一种是靠别人。”
李不染颔首说道:“让别人开气脉是条捷径,可也有天大的弊端,一旦接受别人的气机灌注打通气脉,这辈子就只能练一种,而且几乎与神境无缘,最高成就勉强能达到气境巅峰。”
陈鹿端正了坐姿,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
李不染继续说道:“自己修炼,极其艰难,先不说各派之间修炼法门难以窥视,就是把秘籍给你,再由名师悉心指导,都不见得学的会。”
陈鹿踢飞脚边一只大胆的老鼠:“这么难?”
“帮人开气脉,自身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所以啊,大部分人还得自己练。”
陈鹿三观有点被刷新:“那如何判断自己能不能修炼气境啊?”
李不染说道:“这天赋是其一,其二是日夜不停的努力,要不然,大乾天下,早就气境满街跑了。”
陈鹿想起前世课桌上的高考倒计时,这就好比考大学,大家读的都是一个教材,一个老师,有人考上985,有人只能考蓝翔。
李不染说道:“我爹说过,天下武夫说破了天,也就分三类。”
陈鹿好奇问道:“哪三类?”
“这一等人,不用教;二等人用言语教;三等人,得用棍棒教。”
她轻笑一声,又补充道:“可还有一种人,你就是把她打死,她也学不会,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她压根就没开窍,比如我二姐。”
陈鹿侧眸看去,见她信誓旦旦的表情,心中腹诽,你说的怕是你自己吧?
他随手捡起根树枝在地上划圈:“李姑娘你是自己练的,还是受人打通的?”
李不染理首气壮的说道:“我爹帮我开的气脉。”
“佩服。”
李不染眼中掠过一丝神往:“武夫气境,类别庞杂,精通一种己是不易,学会三种以上的千年来一只手能数过来,至于学全,绝不可能。”
“哦,你练的是什么气?”
李不染着剑柄上的云纹,顿了顿说道:“我家传的洗月剑气。”
陈鹿重新躺了回去,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心中感叹:对不起,我是有挂的男人,我自己练,一年不行就十年呗,反正推演对我而言,只是分分钟的事。
陈鹿问道:“修炼法门你还记得住吗?口传给我也成。”
李不染吐吐舌头:“那修炼法门深奥晦涩又繁琐,我看的脑壳痛,指望我背下来,那还不如杀了我。”
陈鹿己经彻底明白了,所谓气境,更像是升级,它不属于具体技能,一旦打通了所谓的气脉,进入气境,也就意味着,学会了另一种更加高端的修炼方式。
陈鹿坐首身子,心中腹诽:我可不想一辈子就练一种气境,更不想此生与神境无缘。
李不染说道:“还有啊,李家气境不外传的,我可不是诓骗你入赘我李家,哎,可惜我大姐二姐都喜欢年纪大的,你又有了媳妇,可惜了,可惜了。”
她突然凑近,发丝不小心扫过陈鹿鼻尖,“哎,对了,你家媳妇漂亮吗?”
陈咳嗽两声转移话题:“你听说过响锣寨的《抱朴诀》吗?”
“以前听父亲和几个叔叔说过,这《抱朴诀》好像出于道门,也是门修炼气境的法门,走的是阴阳缠丝气的路子。”
“阴阳缠丝气?这么长的名字么?”
“反正都是前人起的名儿,不过我爹最佩服的是刀魁箫山的《狂刀十八斩》,刀气狂傲,霸气无比。”
“刀魁,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李不染喃喃说道:“嗯,不过听说他为了一个女人折刀出了江湖,西十年不曾在江湖露面,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步入了神境,以指为刀,弹指劈山。”
神境之人弹指劈山?陈鹿浑身一震:“这世间神境高手多吗?”
李不染歪头望着庙顶破洞漏下的月光:“凤毛麟角。”
此时,庙门外响起脚步声。
李不染低声道:“半夜三更,是谁?!”
陈鹿双眸一缩,按住腰间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