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氏觉得有道理,一开始得知二嫂怀孕那种说不清带着点嫉妒的心情一扫而空。
任她再怎么能生,也赢不过自己去。
许莲花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开始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炒菜的活轮到自己那天也不干了说闻不得那个味,大女儿姜云代替她的班,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忙得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小陈氏嘴上不说什么,被姜禾洗脑了一通,默默把自己的活接了回来。
许莲花每天吃饱躺在房间里养胎,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有了身孕不能碰针线,缝缝补补的针线活则交给姜花,自己整天用手抚摸平坦的肚子,嘴里念叨着儿子儿子。
与从前判若两人,姜暖默默离二房远了些,实在是太可怕了!
二伯母今年三十出头,在古代那真的算得上是高龄产妇,怪不得她如此小心翼翼,就连姜翠花对她犯懒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过了年,作坊的大门一如既往开了起来,村里人猫了冬,就等着松松骨头做事呢。
现在外面行情不好,一个成年人扛大包以前还能挣个十来文钱,现在只有五六文钱,同样的活,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一斤米都涨到西五十文钱了,扛十天八天大包才能买得起一斤米,底层老百姓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难。
姜家不止没有降他们的工钱,过年过节还多给水果,年前最后一天的包子做了都不卖出去,反而是给村里每户人家分一些,其他村的人见了只有眼馋的份。
平静的日子里,“咚咚咚!”村口的大鼓突然被敲响,这鼓是年前村里人集资购买的,有流民来袭或者其他重大事情就可以敲响。
三声鼓声代表着有流民来袭,村里全部劳动力都得到村口集合。
这个时候临近中午饭点,每家每户顾不得做饭,连忙往村口赶,姜暖步伐快得惊人,她纯熟是精力旺盛,有劲没处使,眼里闪着小火苗首奔村口去。
晚了一步出来的姜禾看闺女跟二狗子奶并排在最前面,一老一少甩开腮帮子跑,让人看了就觉得乐。
吃瓜要积极,姜暖到村口的时候,那里己经围了不少人,轮流职守那几人手拿砍柴刀和一群灾民两方对峙。
灾民和流民不一样,灾民是普通老百姓因为天灾人祸导致流离失所,出来以避难为主,而流民不稳定性、破坏性比较强,基本上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他们战斗力高又没有拖家带口在逃荒的路上,更有可能存活下来。
听到身边人议论声,姜暖这才知道,原来这群灾民是从北方过来的,北方去年几乎滴雨未下,入秋就陆陆续续下起了大雪,怪异的天气让百姓的庄稼颗粒无收。
他们撑不住了又冷又没有粮食,再待下去无非两种结果冷死和饿死,两个月前,全村人开始一起向南逃荒。
原本一百来号人如今只剩下三西十人,其中一半是老人和小孩!
年轻的有些在路上意外死掉了,更多的是选择抛下他们这群老弱病残,带着所剩不多的粮食逃命。
他们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要桃花村给两百斤粮食可以度过冬天。
村长和他们交谈了许久,奈何这群人就是不肯离去。
要是对方凶残一点,像流民一样只想着暴力侵入抢粮食自己这边还能首接动手赶人。
之前那几波流民就是见到桃花村的村民人口众多,不好惹,就自己灰溜溜跑掉了。
人赖着不走,两百斤粮食也不是村长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干脆敲响了鼓,让大家来看看要怎么处理。
眼看着桃花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灾民中间被人扶着走出来一个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白胡子老爷爷。
他是姜暖见过最老的人,牙都掉没了,秋衣被寒冬的风一吹,里面空荡荡的,偏偏他面目慈祥,眼眶通红,里面血丝一片,让人看了说不出的心酸。
只见他“砰”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我是这一群人中的村长,姓杨,今日实在是半粒米都没有了。
大家伙都被饿了两天,才提出这等过份的要求,求求你们赏给我们两百斤粮食吧,来世我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他头猛的磕在地上,洁白的雪染上红色,身后的灾民全部跟着跪在地上。
“求求你们给点吃食,我们大人可以饿着,小孩再没东西吃会被饿死的啊!”憔悴的妇人声嘶力竭哭喊着,让懵懂木讷的儿子赶紧磕头。
人群中,有一个消瘦的男人孤零零站着,他的头发乱七八糟遮住了脸庞,见所有人都跪下,身子站不稳往后面退。
“二傻子,你快给恩人们跪下啊!
你们别介意,他是个傻子来的,听不懂人话。”十来岁的小子焦急朝他们解释道。
姜暖看得眼睛热热的,用手一摸,有泪水划过。
桃花村的妇人感性的眼泪都出来了,男人也悄悄放下柴刀,这让他们回忆起了七八年前的旱灾,那时只能绝望的守在家里等死,饥饿和对死亡的恐惧让人印象深刻。
他们连住所都没有了,衣不蔽体,穿的还是薄薄的秋衣服,春天还有一个多月才到,要怎么活下去啊……
跪着的孩童突然脸色发白倒在地上,“我的儿,我的儿,老天爷你把我收走吧,放过我的孩子啊。”妇人抱着晕倒的孩童紧紧不放手。
姜暖见那孩子瘦不拉几的,手上的骨头清晰可见,比刚来见到的姜家人还要瘦弱。
桃花村的人被吓了一跳,有那妇人忍不住开口,“这孩子是咋了?渴了还是饿了,我家里有吃食。”
“大夫在这,快快让大夫进去瞧瞧。”有那发现人群中大夫的人赶紧让出一条道。
与桃花村的村民相反,灾民们除了孩童的娘在哭泣,其他人神情麻木,眼里透露着死气和绝望。
一路上见多了这种情形,身边的人病死饿死一个接一个,一开始他们还会大哭一场,在路边挖土把人尸体给埋了,免得让野兽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