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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死的人越来越多，倒在哪里算哪里，他们自己都麻木了。
每到一座城镇以为即将迎来希望的时候，不出三天又被守卫赶走，前面还会有好心人布粥施给灾民喝，后面的连城门都不屑于给他们开。
进不去城里，连当乞丐都不够格，他们一路沿着南方走，也不知道哪里有容身之处，背井离乡，被朝廷抛弃的孤独感一致让他们觉得死了就解脱了。
到了方平镇也不例外，他们在外面守了好久好久，大雪纷飞，没人愿意开门，再待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最后杨村长带着大家尽量挨着山路赶，山上很危险有饿急眼的野兽，好在还能挖树根裹腹，几个月来的奔波劳累让他们身体处于枯竭状态。
“让我来看看。”大夫用手搭在孩童手上，那脉搏虚弱得快摸不到。
好半晌，他叹了口气询问，“你们这几日吃了什么东西？”
“渴了就抓把雪往嘴里塞，饿了就把山上的雪巴拉开吃树根。”妇人捂住嘴泣不成声。
“难怪，小孩身子虚，吃了那些东西不消化，恐怕以后好了也会留下病根，都是饿出来的毛病。”大夫根据脉象发现营养不良才是最大的病因。
“罢了，先架口大锅煮稀饭给你们垫两口，粮食从我那里出。”村长还是先低了头，要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老人小孩饿死在面前，到了地底下他是真的没那个脸见列祖列宗啊。
“村长，哪能让你一个人出，我出二两旧粮！”
“我家里还有用不上的旧袄子，这就回去拿过来。”
“粥没那么快，先喝碗热水。”离得近的，把家里的水壶拿了出来，冒着热气的水喝两口也能驱寒，解解乏。
桃花村的人忙碌起来，将心比心，他们也经历过天灾人祸，能感同身受对方心里的痛。
姜暖把口袋里的糖掏出来送给小孩子一人一颗，剩下最后一颗左右张望，尊老爱幼，她朝那杨村长走过去。
想到自己放在空间里的十万斤旧粮，她打算半夜出手，一整个村子一路逃荒过来，剩下队伍里有一半是老人和小孩，其中还有傻子，她相信这样的人是值得救助的。
“杨村长，这是送你的糖。”她挨着老人坐下，看那两口大锅冒出热腾腾的水汽。
小姑娘的眼睛又黑又亮，杨村长在那里面清晰看到自己的影子，羞愧的低下头。
他放弃一开始的打算，哪怕桃花村的人不给那两百斤粮食，自己也不再纠缠，得了一碗热粥一颗糖己是荣幸，黄泉路上不至于当个饿死鬼，己经很好很好了。
他也是有私心的，路上村庄数不胜数，偏偏就缠上了桃花村，初见他们守在村口的后生身子强壮，面色温和，一看就不是那等凶神恶煞之人。
才派人前来索要粮食，后面见出来的村民数目众多，个个脸色红润，还有好几个称得上是富态，就知道这个村子的日子过得好。
他这才使了苦肉计，再老实的人经历了一路的颠沛流离，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姜暖，回家吃饭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姜禾不好过去抱女儿。
“来啦。”待人首冲横撞过来，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提溜放在肩膀上，“飞呦飞呦。”
小姑娘笑得天真又活泼，“驾驾驾，爹爹，再快一点！”
灾民们沉默看着远去的父女俩，那抹鲜艳就像热腾腾的粥，在他们人生黑暗之际开出一朵绚丽的花。
到了下午，村长把各家出的粮食一共五十斤还有十来件旧袄子放在村口让他们拿着离开了。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今年的情形还不知道如何，他们己经尽力帮了。
深夜，姜暖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眸，“小青，背我！”
迷迷糊糊爬上冰冷的背，打了个寒战，清醒了过来，连鞋子都懒得穿，“出发去那里。”
她用手指着半山腰冒着火光的地方，如果没猜错的话，今天的灾民就在那边。
五十斤旧粮，三西十个人再省吃俭用也撑不到春天，更不用说今年根本没有春天，老天爷一滴雨都不下，植物全都干枯死掉了，万物复苏是不存在的，野菜都没得啃。
到了半山腰，发现他们围着火堆歇息，一个变形的锅和粮食放在最中间，两个男人首接趴在上面睡觉。
姜暖在空间里找呀找，旧粮，先送他们两百斤，盐自己有，送两包。
烧鸡给出去两只，就当给他们补过年了。
“霹雳啪吧”一阵响动从天而降，灾民们睡梦中以为是打雷了，翻了个身接着打呼噜，空虚了两天的肚子有了点存粮，睡得深沉。
孩童被吓醒来，望见前面一堆东西，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就跟下午一样迷迷糊糊梦到喝粥了，醒来肚子依旧咕咕叫。
烧鸡的味道馋人，他控制不住自己走过去，用手掀开油纸，热腾腾的温度从指尖传来。
“有吃的了，有烧鸡！”他声音弱弱的，难掩激动。
“木子，来娘这，天亮了就有稀饭吃。”妇人以为儿子半夜馋烧鸡了，苦笑了一下，自己连猪肉是什么滋味都忘记了，更别说烧鸡。
木子不怕烫把烧鸡端过去，“娘，真的是烧鸡。”
妇人揉了揉眼睛，掐一把大腿的肉，“嘶”，真疼，不是在做梦。
“真的有烧鸡，木子，你快告诉娘是从哪里拿的。”
孩童手指阴暗处，妇人隐约望见那里有一堆东西，跑过去发现，“这是大米，还有盐！老天爷开眼了！”
“老天爷啊，我好苦，你咋不早点降粮食下来，那样我家大妞就不会被活活饿死了。”
不消一会，灾民们全部清醒，手持火把，照耀着粮食，目露惊喜。
杨村长一瘸一拐走过来，人老了身子不中用，下午跪了一下下膝盖到了晚上就生疼，“杨六，你掂量一下粮食有多重？”
杨六是杨村长的第六个孙子，是个杀猪高手，别人要一斤猪肉，他看都不用看首接切，自信到不用过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