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沈之舟也不再关注时愿是不是继续和他胡闹了,而是决定把刚刚听到的内容原封不动的全告诉时愿。
涉及时愿的合作伙伴以及她心心念念的恒阳白瓷,如何决断得看时愿的想法。
“我要去北城门。”
这是时愿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
她快速翻身下床,和之前嬉闹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之舟预想过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时愿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或许会喊着说一句大快人心,也或许说正好恒阳白瓷全都进了她的荷包里。
反正一个贪得无厌的茶馆老板,没必要因为曾经合作过就有太多的情感表露。
最多因为他的那句死前交代担心连累到自己,但只要时愿选择不露面沈之舟完全有办法处理。
可现在时愿的态度根本朝着沈之舟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他伸手制止了她的行为,“你去北城门干什么?萧重就是为了引你出来才将尸体吊在城门口的,这是明晃晃的陷阱!”
沈之舟的话是事实,是基于目前的形势做出的最好判断。
他继续劝说:“听我的,不要有任何动作,只要你选择无动于衷,萧重不会找到你的。”
沈之舟从始至终为的就是时愿的人身安全,至于其他人,并不在沈之舟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能因小失大,沈之舟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时愿没有说话,甚至很少见的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悲伤。
她甩开了沈之舟抓着她的手腕,依旧去拿衣服准备外出。
沈之舟知道按着时愿的性子若是再拦不住的话,很有可能真赶去北城门的现场。
“他只是一个为了钱财和我们合作过的普通人!你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人去冒险!
反正对你来说,白瓷得到了,金银也拿到了,何必要为不值得的人去冒险?”
沈之舟的一番话说的发自肺腑,时愿正要打开房门的手突然停住了动作。
她心绪复杂,神情难得一见的冷漠。
对于沈之舟劝解的话时愿听的清楚明白,他确实是在为自己着想,但句句不是时愿想听到的内容。
时愿回身看向沈之舟,眼神坚毅冰冷。
“我有些事情没法现在全都告诉你,但李老板无论是否供出我来,他的尸体我必须要想办法带走,
还有,谢谢你告诉我,原来在你的眼中我真的是个为了钱财不择手段毫无廉耻心的女人。”
字字句句诛心,沈之舟当下后背一凛后悔为了刺激时愿刚刚说出的那些话了。
他不是那个意思,也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时愿撂下最后的话,果断的打开房门朝着楼下走去。
沈之舟阻拦无果内心纠结又慌乱,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做什么事情才能让时愿断了去北城门的念头。
本来喧嚣的客栈一层,因为匆忙有一人逆行掠过所有人而被大家纷纷侧头关注。
从二楼急忙冲下来的沈之舟没再继续征询时愿的意见。
他几步上前首接将时愿拉着朝客栈后院的位置走去。
没时间再劝那些废话了,沈之舟必须强硬果断的做出选择。
他很清楚,给了时愿行动的自由失去的很有可能就是时愿这个人。
要是首接动手把她给拉回来,失去的最多就是时愿对他的信任。
沈之舟攥着时愿手的力道很大,时愿甩了好几下都没甩开。
也不知道以前是故意和她假装没有力气,还是昨夜酒喝多了,今天时愿反倒没了力气。
就这么生拉硬拽的,时愿被沈之舟拉到了后厨旁。
正值晌午,入住的客人都在等着饭菜。
自从沈之舟对赴友的掌柜亮明身份后,整个客栈上下没人不知道这位爷的身份。
端着饭菜的小二刚走出厨房门口就看到了沈之舟和时愿二人的背影。
无奈只好兜了个圈子又回到了原处。
掌勺的看到小二这副鬼祟模样也忍不住探头,结果同样都是原地打转。
“菜怎么办啊?”小二求救。
“等着吧,除非你小命不要了。”
两人只好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不敢再有多余行动。
惹不得惹不得,坏了东家的大好事,他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不用你去北城门,我帮你去!”
沈之舟话说的果断一度让时愿以为自己幻听了。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沈之舟解释道:“是因为这个事情本身也把我牵连在内,
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一定执意要把那个李老板的尸体带回,但我尊重你的决定,所以作为曾经合作伙伴的我也应该为这件事出份力。”
就在时愿走的头也不回的时候,沈之舟想了无数的挽留借口。
对,他也是个骗子,骗子就应该帮助骗子。
李老板的死和他也脱不了关系,比起萧重要找时愿的心,他更相信对方最大的目的是钓出他这个假冒的沈之舟来。
“可你是被我们给连累的,这件事不应该继续插手了,我想过了,只要我出现,萧重一定会把注意力都放在北城门上,
到时候你就趁乱离开上尧回盛都,从此往后我们不再见面,也不用再因为我的事情被人家贴上骗子的名号。”
时愿一番话显得处处都在为沈之舟着想,可沈之舟听来却心里格外难受。
明明刚刚两人还在床边开着玩笑,现在就己经在谈分道扬镳的路了。
他冷笑出声,别过头斟酌一番后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进宁园用的是沈家的名号,怎么这会儿宁远侯找的却是你一个无足轻重的妇人了?
时姑娘该不会觉得萧重费尽心机的为的就是那个被鉴定为假物的白瓷吧?他为的可是用我这个假冒的沈之舟和沈丞相邀功呢。”
沈之舟话语清冷没有感彩,又像是回到了曾经那种难以亲近的状态中。
明明都是为了彼此着想,可说出的话语又是格外伤人。
一个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另一个则是嘲讽对方把自己看的太重。
时愿思忖片刻后低头苦笑:“也是,我都忘了,公子才是咱们这盘局里的重要角色。”
她又拿出之前的那副笑容,像是有些没心没肺:“行,听你的,我不去北城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