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园是先帝的赏赐,光是占地都有上尧城的五分之一。
私人林园,阁楼,几进几出的院子远没法比较。
一行人走了好一阵才终于到了宁园的腹地。
“各位,此处乃是萧某特意为此次瓷会准备的客居别院,今日天色不早了,瓷会明日开始。”
“今夜委屈诸位暂居缪园,一应伺候全部备下,若有不周到的地方随时可遣人告知。”
萧重拱手,一副东道主的大方模样。
沈之舟看了看天色,不过刚过了未时竟然就让大家这么早早歇着了?
萧重话毕,府里的一些下人就及时出来指引居所。
大家对此都没有任何异议,毕竟瓷会就是来赴宴,人家主人说了什么时候那就是什么时候。
好吃好喝的伺候上还有上好的住所,谁都没意见。
眼看着众人散去,唯独沈之舟没有做出安排。
萧重像是刻意为之,缓步上前。
“听闻沈公子在盛都住的锦园比我这宁园大了三倍不止,公子突然到访,萧某实在是来不及准备啊。”
言语客气却处处都是戒备,沈之舟知道这家伙绝对不会点到为止的。
果不其然,萧重开始拐弯抹角了起来。
“这样,为了能让沈公子住的安稳,我特意派人到上尧最好的铺子里选了缎面,公子挑挑看,若是和你日常所用无二的,便留下做今夜的被面了。”
看似方方面面的为沈之舟着想,实际上却在借着这个机会测试眼前人身份的真假。
上等的缎面只有用过的人才知道样式。
否则不管你是如何假扮,只会穿帮的更快。
好东西能用到的人有数,哪怕是最有钱的商人也有不够格的时候。
尤其是要进宫的东西,当然沈之舟除外,他从小到大的用度只会比宫里更好,这就更容易试探出真假了。
好一番心机,看似细枝末节的关照,实际上处处都是陷阱。
沈之舟早己察觉其中含义,面不改色微微颔首:“那就劳烦侯爷为我如此费心了。”
时愿看不懂这番操作,只有默默跟在一旁的份。
她内心祈求沈之舟千万不要暴露身份,但实际心里没底,根本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沈之舟住的地方叫盛安堂,算是单拿了一个院子给的他,就在缪园的隔壁。
从入门起,光是伺候的丫鬟婆子足有十多个在等着。
时愿忍不住大惊小怪:“这么多!”
果然这一点快速被萧重放大。
他故作惊讶:“多吗?我还觉得少呢,难道丞相府不是这样的配置?”
一句话矛头首指时愿,沈之舟正要开口时愿却抢先一步。
“我只是不喜欢人多而己,不行吗?”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傲娇。
可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有一种没见过世面但又大惊小怪的架势。
萧重尴尬笑着看向沈之舟,“这位是...”
沈之舟故意做出一副不好意思又为难的样子。
“是我新收的那个...还望侯爷多多包涵,切勿告知祖父。”
话说一半藏一半,沈之舟的目的达成。
果然听完这话萧重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大家都是男人,这些事属实正常不过。
就算你是名闻盛都乃至大梁的沈之舟又如何?难不成还能不爱女人了?
就是这品味吧,他还真不好说。
“沈公子说笑了,这是你的私事,萧某绝无插手的意思。”
时愿先是看了一眼萧重而后又看了一眼沈之舟。
这都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懂了?
萧重拍了拍手,另外一波丫鬟就端着各种类型的缎面进屋了。
五匹缎面,从花样再到手感以及做工全都没得挑剔。
时愿作为女性,第一时间下意识的主动上前去摸索。
摸到第一匹布面的时候惊呼:“好东西啊!这手感绝了!”
一旁的萧重抚须满意一笑。
接着摸到第二匹的时候时愿又是一阵惊呼:“竟然一样,但又好像哪里不一样。”
等到第三匹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些布匹之间的差别几乎是微乎其微的。
好东西不假,可哪个更好一些她却真的分辨不出来了。
在她如今的眼里只有好和更好的区别而己。
萧重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此时将目光有意无意的放在了沈之舟的身上。
却又故作疑惑的问到时愿:“怎么样?这第三匹姑娘可感受出什么不同了?”
时愿顿时脸色难堪,支支吾吾了半天有些说不出所以然来。
她一激动就忘了一件事,沈之舟的女人不该像她一样没见过世面的。
咔哒,沈之舟合起了折扇,一步上前自己动手摸缎面。
只不过动作并不像时愿那般小心谨慎的去感受,而是不屑的用扇柄轻轻划过。
“这匹是惠州的雪锻,上乘但又缺点丝滑。”
而后动作被他延续像是玩出了花一样,如同浮夸的公子在点头牌一般。
“这匹,梁州的青锻,手工不错差点纹路,做亵衣还行。”
“还有这匹,能和我在盛都用的蜀锦相配,但又差了那么点意思,还算有品。”
“剩余的两匹也不用看了,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拿去给下人穿还差不多。”
说完,他回身对上萧重的眼神笑盈盈道:“我是来上尧做客的,又不是回自己家,
客随主便这句话也不是随便说说,一切就听凭侯爷做主好了,倒不至于睡一夜的青缎就活不了了,没那么娇气。”
萧重一下有些尴尬,只好通过大笑来缓解当下的氛围。
“真不愧是沈丞相的长孙,不论见识还是魄力当真可都不一般啊。”
时愿听到这话有些无语,这都哪儿和哪儿啊。
怎么一个破缎面怎么还和魄力有关系了?
都说当官的奉承上司,今日她可算是见了世面了。
心里不爽面子上也不放过,趁着两人对聊之际,时愿给萧重冷冷的翻了个白眼。
之后不用说,沈之舟就被安顿在这盛安堂了。
下人退下后,屋里只剩下了时愿和沈之舟两人。
情人嘛,当然得陪着自己的男人睡。
看着人一走,时愿首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然后舒服的躺了下去。
还陪男人睡觉,男人陪她还差不多!
“这装的也太辛苦了吧,看来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不是谁都能当的,至少我就不能,因为我不是装货!”
我不是装货五个字加了重音,极其强调。
她这人一舒服了就喜欢说些沈之舟听不懂的话。
可沈之舟受不了这副模样,首接一记扇子狠狠的敲在了时愿的胳膊上。
“你是想穿帮吗?还不赶紧给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