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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秦楚云正在院中舒展筋骨。如今没了名贵药材温养，她便打起了前世学着的一套拳法，虽无大用，但也可延年益寿。一招一式，引得枝头鸟雀叽喳围观。
“开门！开门！姓陆的！让你家那妖婆出来！”
院门被拍得“哐哐”作响，粗嘎的男声伴随着尖利的妇人哭嚎，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秦楚云动作一顿，眉梢微挑，缓步走向大门。
门外，王大钱叉着腰，唾沫横飞。他婆娘王氏则一手指着院门，一手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嗓门比他还大。
“大家快来看啊！这黑心的婆娘招摇撞骗！诓人钱财！天理何在啊！”
左右邻居早被这动静惊动，纷纷探出头来，很快就在陆家门口围了一圈。
“这不是城东的王屠户嘛？你这是咋了？”郭六婶皱着眉问。
“就是啊，秦小娘子人挺好的，咋就成妖婆了？”孙小娘子的丈夫也帮腔。
不少人都点头附和。
“对啊，我前儿丢了只鸡，还是秦小娘子给算回来的，就收了我几个鸡蛋。”
“我家的也是，问了问啥时候下雨好收麦子，就给了块自家做的点心。”
大家七嘴八舌，大多是替秦楚云说话的。毕竟秦小娘子算卦灵验，又不贪财，顶多收些吃食小玩意儿，谁家没占过点“便宜”？
王大钱和王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失算。
他们本以为这小娘子摆摊算卦，肯定捞了不少油水，想从这上头攻讦，哪知道她竟是个不收钱的主儿！
眼见“敛财”这条路走不通，王大钱眼珠一转，换了副悲愤交加的嘴脸。
“好？她好个屁！我告诉你们，我们家也找她算过！上个月，我寻思着做点小买卖，就来问问她吉凶，她说大吉大利，放手去做！结果呢？！”他一拍大腿，“结果老子投进去的本钱赔了个底儿掉！还、还差点被人打断腿！我看她压根就胡说八道！”
王氏立刻接上，哭得更响：“可不是嘛！我们信了她的邪，才遭了这无妄之灾！你们别被她那张脸骗了！她就是个神棍啊！”
秦楚云这时正好施施然拉开了院门，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对夫妇唱念做打，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哦？”她声音清清冷冷，“好笑了，我怎么不记得你们哪时候来过？我这儿一天只算三卦，预约都排到十天后了。”
她说着，转身回屋，拿出一个小册子，当着众人的面翻开，“你们瞧瞧，这上头记着每日问卦人的名字和日期，可有你的名字？”
册子上果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日期，旁边还用朱砂画着小小的记号。
王大钱脸色一僵，没想到她竟还有这一手，一时脸红脖子粗，憋了半天来了句：“谁知道你这册子是不是现写的？伪造的吧！”
“哎，王屠户你这话就不对了！”旁边一个壮实汉子立刻嚷嚷起来，“我们每次约了时辰，都是亲眼看着秦小娘子拿笔写上去的！错不了！”
“对对对！”另一个妇人也扬声道，“写完还给我们一张写了日期的纸条呢，怕我们忘了时辰！你们说你们算过，那纸条呢？拿出来给大家伙儿看看啊！”
“就是！号码纸呢？”
“拿出来呀！”
乡亲们纷纷附和，看向王大钱夫妇的眼神己经带上了怀疑。
王大钱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开始冒汗。
王氏见状，知道又失算了，脸上臊得慌，干脆心一横，“噗通”一声坐到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嚎啕大哭。
“哎呀！没天理了啊！这妖女欺负人啊！她会妖术！她把我儿子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浑身都肿了！你们别信她！她今天能害我儿子，明天就能害你们家的孩子啊！离她远点！她就是个祸害！”
这话戳中了不少人的软肋。自家孩子都是心头肉，再加上秦楚云确实有些神神叨叨的本事，一些人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看向秦楚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防备和疑虑。
秦楚云垂下眼帘，握着册子的手微微收紧，微微的刺痛划过心尖。
前世里，她与人为善，能帮则帮，换来的却是恩将仇报，以怨报德，最后被自己的师兄出卖，死于非命。
但目前……至少陆允礼那个傻子不会这样待她。这些天，她过得太安逸，差点忘了，人性的本质是什么。
人性的本质不过是……
“陆家媳妇！陆家媳妇在家不？”
一阵粗犷爽朗的大笑声由远及近。
“哈哈哈！我跟你说，你给我算的那卦可真准！让我第三天再上山，果然碰上好东西了！今天是第十天，你看看！我猎了头大家伙！”
话音未落，一个高壮的身影挤开人群，正是那猎户龙三。
他肩上扛着弓箭，手里还拎着一大块血淋淋的獐子肉，兴冲冲地就往院门口走。
走到近前，他才发现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气氛还有点不对劲，不由得纳闷地停下脚步，挠了挠头。
“欸？这是咋了？大清早的，都堵在允礼家门口干啥呢？”
旁边立刻有人嘴快，七嘴八舌就把事情给龙三捋了一遍。
龙三那张膛黑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浓眉倒竖，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嘿”了一声，把肩上那块还滴着血的獐子肉往地上一掼，发出“噗”一声闷响。
“放你娘的屁！”龙三嗓门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响，“你说陆家媳妇算得不准？老子第一个不信！”
他唾沫星子横飞，指着王大钱鼻子骂道：“她前几天跟我说，山里头最近有大家伙出没，让我小心，这几天，老子就真瞧见碗口大的虎爪印！她还说，让我隔三天再上山，必有收获，老子第三天就逮了只肥兔子！喏！”
他一指地上那块肉，“今儿第十天，她说有大货，老子不就猎了这头肥獐子回来？我今儿就是来送谢礼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往秦楚云手里一塞，又指着地上的肉。
“这肉，还有这银子，都是谢礼！谁敢说陆家媳妇半句不好，就是跟我龙三过不去！”
王大钱和王氏被他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后退两步，还想嘴硬。
龙三却懒得跟他们废话，反手就从背上解下了那张硬弓，“嗖”一下搭上了一支羽箭，箭头首指瘫坐在地上的王氏和脸色发白的王大钱。
“滚不滚？！”龙三沉声喝道，手臂稳如磐石，“老子的弓箭可不长眼，专射没皮没脸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