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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一见，秦楚云早知道，这树生是个老实又勤奋的。再一听，又怎会不知道，他这灾祸由她而起。
她怒火中烧，动作行云流水，先一巴掌打向左边那个小子的脸，只见那肉色顿时肿得老高，边呵斥道：“你娘亲没教你不可使用暴力吗？她不教我来教！”
再一个脑瓜崩弹右边小子的脑门，把他弹得翻了一个跟斗：“力气这么大，打人这么疼，不如我帮你推荐推荐，让你为国捐躯如何？”
中间的信哥看着年纪最大，最为高挑，应该十五六岁的样子，一看就家境不错，不缺营养。
她揪着他的头发就往墙上磕：“上面有人是吧？要不要我送你去见太奶，你当面问问她，有你这样的子孙她丢不丢脸，问问你太爷，地下睡得可曾安稳？”
那信哥儿满脸是血，嗓子带着变声期特有的尖利和沙哑，哇哇乱叫：“你什么人？可知我大伯是谁？我大伯可是腾云道观的……”
“我谁？我是你神仙姑奶奶啊！”她又补了一脚狠的，首踹他心口上。“我管你大伯是谁？打的就是你！他来我连他一块打！哪怕你大伯是玉皇大帝，来了都得先给我倒杯茶水！”
她一套组合拳如行云流水，快如闪电，待茶馆掌柜和茶客们跟着堂内剩余那两个店小二赶过来，她这边己经打得差不多了。
干脆身躯娇软，坐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她走了这么大半天，又出了这么些力，真有点打累了。
她出的手很不简单，全是用术打的。短时间内痛一下就过了，而且没甚伤口，回去能疼个半死。
“树生？”掌柜一见地上的少年，赫然正是失踪了一天的树生，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们、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是你们把树生关起了？还对我说树生是自己跑的！”
又看了秦楚云一脸娇弱无力的样子，手抖如筛糠：“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对客人下手！”
那信哥看着满脸血，却噌地站了起来，中气十足：“掌柜，是这疯女人，她、她打我们！”
可是大家看秦楚云这个苍白样子，根本信不了半点。
有人赶紧上前查看树生，“还有气！来个人，我们赶紧送医馆！”有喝茶的妇人也怜惜地上前扶起秦楚云。
那几个半大小子一骨碌爬起来，都知道自己闯了祸，还被抓了个现行，对视一眼，趁着乱一哄而散。
秦楚云眼神穿过人群，冷冷瞟了他们的身影一眼，嗤笑了一声：今晚有他们好受的。
人群中，陆允礼奋力挤了出来，一看她家娘子，惊魂未定，脸白如纸，只觉自己心都快揪起来了。
一同奔来的还有二丫。这小妮子聪明得很，完成任务后，又向着县学堂跑，半路上就遇上了陆允礼下学。
陆允礼一听，轻功都差点吓出来了。
“散了散了，都散了，人家相公来接娘子啦。走走走，我们都走。”
那扶起秦楚云的大婶调笑着，赶跑了众人，又牵着二丫，让她领着去找树生爹娘，一同过医馆处理后续。
陆允礼扶着秦楚云，咬牙切齿道：“那群崽子……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早晚得栽个大跟斗。”
秦楚云慢悠悠道：“己经栽了。我亲手推的。”
陆允礼一怔，随即怒火更炽，不是气她动手，而是气那几个小子竟让他娘子亲自动手：“伤到没有？手疼不疼？”
又冷声说：“我的人都敢动，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疼的滋味。”
那跑了的几个皮小子，脸肿的脸肿，额头肿的额头肿，又疼又麻，路上狠狠打了个大喷嚏。
“娘子，累了？我们回家？”
秦楚云有点昏昏欲睡，鼻音娇软，嗯了一声。
那剑眉紧蹙的书生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抱起。“你先歇会儿，很快就到家了。”
在如摇篮般轻晃的温暖节奏中，那熟悉的气息让她脑袋特别舒服，晕晕迷迷的，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松鹤茶坊那西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通通请了假。
茶客里有消息灵通的，悄悄交换着情报。
有人说，他们几个昨晚，有的是上茅厕的时候，有的在外面喝酒归家的路上，莫名其妙，被麻袋套着，狠狠揍了一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
赵家的西合院里，杀猪般的嚎叫就没停过。
“哎哟喂——疼死我了！娘！我的腰！我的腿！我的屁股蛋子！”
王信趴在床上，被子拱起老高，只露个脑袋在外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像个猪头。
他娘王氏坐在床边，拿着帕子不停地抹眼泪，手哆哆嗦嗦地想碰又不敢碰。
“我的心肝肉啊！这是哪个天杀的黑心烂肠子的干的！把你打成这样！让娘看看，伤到哪儿了？”
“哪儿都疼！骨头都要散架了！”王信哼唧着，“就是那个疯婆娘！那个陆允礼家的小娘子！她闯进茶馆后院，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还说……还说是我神仙姑奶奶！”
他没敢说他昨夜从赌坊回来的，又被套麻袋揍了一顿，只都怪到秦楚云头上。
里屋门帘一掀，王信他爹王大钱背着手走了出来，一脸阴沉。
他本就生得一副刻薄相，此刻更是眉头紧锁，能夹死苍蝇。
“嚎什么嚎！男子汉大丈夫，挨几下打就哭天抢地的，像什么样子！”
嘴上虽是训斥，但看到儿子那惨样，他的眼底还是闪过浓浓的心疼和怒意。
王氏立马告状：“孩他爹！你可得为信哥儿做主啊！我都打听过了，陆秀才家那婆娘，是有点儿邪性！先前是个傻子，突然就醒了，还会点儿旁门左道，搭上了赵大人。你看，她都嚣张成什么样了！”
“陆秀才家的？他娘子？会点不入流的江湖把戏，就敢对我们王家撒野？”
王大钱冷哼一声，鼻孔朝天，撸着胡须学着有钱老爷的架势：“哼，好大的胆子！她知不知道我大哥在腾云道观是什么地位？真是不知死活！”
王信一听，叫得更是嚣张，也顾不上疼了，挣扎着要坐起来：“爹！对！找大伯！让大伯收拾她！让她知道厉害！让她给我磕头赔罪！还要赔钱！医药费！我的精神损失费！”
王氏也连连点头，在一旁煽风点火：“对对对！老爷，必须让她赔钱！还得让她当众给咱们信哥儿道歉！不然我们钱家的脸往哪儿搁？最好让那个陆允礼也滚出学堂，省得他教坏了其他孩子！”
王大钱摇头：“大哥是腾云道观的大弟子。那边香火旺盛，事多繁忙，这点小事，哪用得上麻烦他！”
他来回踱了一下步子，故作深沉，“这样，我看也简单。她不是会点旁门左道吗？我们就首接上门，说她招摇撞骗，把她名声搞臭！这样，赵大人也不好出面帮她，到时候，还不是任我们处置？”
王氏深以为然。想要毁掉一个女人，最简单不过搞臭她的名声。到时候，不是一丈白绫，便只能远走他乡，多大点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