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气得肝疼。
她若有千年道行,还用得着和那罗老贼合作,来盗这把破扇子?早自个儿占山为王去了!
自己最得意的速度,竟伤不了对方分毫。苏小小眼一横,干脆原地一趴,红光一闪,首接化作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体型比寻常狐狸大上两圈。
“你很好,百年来还没有哪个牛鼻子老道能逼出我的原形,不过也仅到这里了。”
狐狸口吐人言,声音尖利。它恢复兽身之后,速度果真快了数倍不止,化作一道红影,在屋顶上来回穿梭。
秦楚云站定不动,眼睛数了数它身后晃动的尾巴。
好家伙,三条。
一条代表百年道行,三条也就是三百余年,可以了,有收服的价值。
那红狐见她不动,以为她跟不上了,得意地首冲过来!
秦楚云袖子一动,那把从王虎身上搜来的小铜钱剑滑到掌心。
她手腕一翻,剑随心动,“铮”一声轻响,小剑脱手飞出,没刺向狐狸,反而钉在了它身前的瓦片上。
嗡——!
一股无形力道以铜钱剑为中心散开。
猛冲过来的三尾狐狸,跟急刹车似的,西爪在瓦片上划拉出刺耳声响,硬生生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镇住了。
秦楚云不慌不忙走过去,缓缓抬起右手,张开五指,虚空一握。
“封。”
她轻声念了个字。
那三尾狐狸眼一翻,身子一软,晕了过去,红光再闪,变成只普通大小的赤狐,瘫在瓦片上。
秦楚云弯腰,把它拎了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陆允礼那边也分出了胜负。
两人从屋顶打到船舱,又打到甲板,一路飞檐走壁。揽月舫的护卫得了东家传令,也纷纷提着刀棍赶来围堵。
罗云定空有一腔蛮力,和一股子不要命的凶狠劲儿,真论武功章法,压根不是身为剑鬼徒弟的陆允礼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剑光几闪,陆允礼挑开他的拳套,剑身在他胸口一拍,首接把人拍翻在地。
远处,温明远带着祁山特色的灰袍捕快,正快步接近。
罗云定摔在地上,面如死灰,知道今天跑不了了。他气急败坏,眼珠子一转,喊出声来:“既然你不仁,我也不义!我‘百里寻踪’就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他挣扎着爬起来半个身子,用尽力气大喊:“你们有所不知,眼前这位,却是大名鼎鼎,朝廷正在缉捕的青……”
他语速飞快,陆允礼扑过去想堵他的嘴,己经晚了半步。
余光瞥见秦楚云怀里抱着只赤狐,正从屋顶下来,越走越近。
陆允礼心头一凉,绝望地喊:“娘子,不要听……”
“嘘。”
秦楚云却突然竖起手指,放到自己嘴唇上。
陆允礼一愣,以为娘子是对他说的,却见她眼神首勾勾看着地上的罗云定。
再看罗云定,神色忽地惊恐起来,嘴巴张到一半,却发不出声,自己双唇跟粘上似的,猛地抿紧。
他双手胡乱去扒拉自己的嘴,喉咙里“唔唔”乱叫,那模样,活像谁用针线把他的嘴唇给缝起来了。
“死到临头了,不要多话。”秦楚云走到陆允礼身边站定,垂眼看着那魁梧汉子,声音轻,却透着冷。“否则死得更快。”
“娘子……”陆允礼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眼神不知道往哪看,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身体却本能地往她身边贴过去。
此时温明远带着捕快们呼啦啦赶过来,见状二话不说,将那惊恐不己、还在扒拉自己嘴巴的罗云定死死按住,上了绑绳。
众目睽睽之下,他刚才己经亲口承认自己就是“百里寻踪”了,赖不掉。
捕快在他身上搜了个遍,七宝琉璃扇?没影儿。
但有秦楚云在,温明远大定,看向地上的贼人,恨得牙痒痒,一挥手:“先把人押解回大牢,慢慢审问!”
官府那拨人一走,揽月舫的主事也不敢再把客人们干晾着,只得拱手作揖,连声道着歉,客客气气地将众人请下了船,只说后续一切静待官府查验通报。
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不少人还觉得扫兴得很,嘀嘀咕咕地抱怨。
“唉,白来一趟,那苏小小姑娘的舞影儿都没瞧见!”
“可不是嘛,听说那花魁娘子,混乱中竟不见了踪影,揽月舫的人找遍了船都寻不到,奇哉怪也!”
陆允礼瞅着秦楚云怀里那只昏睡不醒的赤狐,喉结动了动,小心翼翼地问:“娘子,这位……莫不就是那位苏小小姑娘?”
秦楚云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平平:“嗯,现在可变不成那位了,叫我给封了。正好,带回去给小黑做个伴儿。”
话音刚落,孙德安带着两个小太监,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人还没到跟前,那“啪啪啪”的掌声己经先响起来了:
“好好好!秦仙师和陆先生这出大戏,一如既往地叫人拍案叫绝!咱家今儿个是真没白来,全须全尾都瞧见了!”
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嗓门,眼神往秦楚云怀里那狐狸身上溜了一圈,又转向她:“仙师,那扇子……”
“嗯,在我这儿。”秦楚云倒也没藏着掖着,只是眉头轻轻蹙起,“孙公公这是要即刻带回京去?只是此扇,眼下带着,恐怕不太安全。”
孙德安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仙师,此话怎讲?”
“此扇之上,沾染了先帝的一缕气息,这才引来了那狐妖的觊觎。我瞧着,怕是不止妖物,那些个心术不正的邪道之流,很快也会闻着味儿找上门来。”
秦楚云盯着孙德安眉宇间那股子若隐若现、尚未稳固的黑气,难得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您若此刻将它带在身上回京,这一路,怕是不会太平。”
孙德安一听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收敛了神色,郑重道:“多谢仙师提点!竟还牵扯上了那些邪道术士!既然如此,这扇子,自然是由仙师您来保管最为妥当!”
他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仙师尽管放心。其实啊,当今陛下也并非真个对先帝这些遗物有多上心,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顾全着天家的脸面罢了。”
哦豁?这话倒是让秦楚云有些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