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家心里似有小鼓一阵一阵上下敲打。
内心的惊喜超越了害怕。
此时他早已泪流满面,双手颤抖,实在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
“你们,你们是玉娘的孩子!你们竟然还活着! ”
姜衿不语,让他自已脑补。
“好孩子,好孩子,你们起来。 ”
王东家一把抹了眼泪,伸出手拉起发愣中的黄鼠。
黄鼠此时还没法接受换剧本的事实,它刚刚才给自已找了一个绝美外柔内刚的人设,还没发挥呢。
王东家拉黄鼠,第一次没拉起来。心里嘀咕这孩子都吃些啥,怎么那么沉呢。
这般想着,他又多用了点力气,咬着后槽牙拉着黄鼠的胳膊起来。
黄鼠面色呆愣被拉起来,一时脚麻,在王管家的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刺耳的尖叫从外传来:“啊啊啊啊啊啊!”
几人只记得耳朵被人用针扎了一下,狠狠眉头一皱,顺着声音往外看。
一个风风火火的妇人从外边闯进来,她横眉倒竖,怒斥:“ 你个贱蹄子?你做什么?”
那妇人三步做两步,几乎瞬移到黄鼠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拽。
黄鼠吃痛一叫,头顺着力倾斜,头上斗笠掉下,露出那张修饰过的脸。
“啊啊啊啊啊! ”妇人双眼睁大,眼皮一翻,华丽丽被吓晕了过去。
众人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吓得愣住了。
“ 娘子!娘子!”
王东家立马推开黄鼠,伸手接住妇人。
黄鼠“哎哟”一声,一个华丽丽倒在地上。
姜衿眨眨眼睛,怎么戏换得那么快,这场戏怎么唱下去。
来之前,婉娘说了关于王管家的一些事情。
王东家是从凌州边缘的小村庄吴庄过来的,老家有一个未婚妻子,来凌州主城之前那未婚妻命就早死了,于是王东家就在凌州主城重新讨了媳妇。
不过,婉娘曾经不小心偷听到了刘婆子等人八卦这件事,里头似乎有一些隐情,更像是王东家与这位玉娘被迫分开。
她刚刚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半美人计”计划约莫是行不通了。
王东家的妇人是一位悍妻,是绝对不允许他纳色的,所以她就临时改变了主意,准备从这位玉娘入手,诈一诈他。
从现在的场面上来看,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 王叔,我会些医术”。姜衿凝眉,柔柔说了一句。
“ 好孩子,你快给看看。”
王东家惊喜,忙轻轻松开妻子,让开位置,目光还是有些担忧看向芸娘。
姜衿缓步向前,立起指尖往芸娘人中用力一摁,妇人人中瞬间多了个印子。
“芸娘,醒醒。”王东家使劲摇晃芸娘。
姜衿退至二人身侧,打量。
芸娘的眼睛睁缓缓睁开,意识回笼,记起昏倒前看到的画面,眼里染上惊恐,嘴里一通乱叫:“啊啊啊啊,有鬼!你快滚出去,啊啊,救命!”
王东家忙去抓她胡乱挥舞的四肢。
“芸娘,你认真看看,不是鬼,是我!”
四肢被控制住,芸娘被迫冷静下来。
好一会理智才恢复,她眨了眨眼,看到那张熟悉的胖脸,一瞬间脑中有了逻辑,她咬牙重重哼了一声:“就是鬼,我可瞧见一个老色鬼!”
说罢,爪子一阵挥舞,王东家面上带了四道整整齐齐的爪子印。
“喵。”
姜衿鬼神鬼差说了一句。
“你们是谁?!”
吴芸娘收拾完不安分的老东西,一个鲤鱼打滚起来,戒备看向姜衿一行人。
姜衿连忙退后两步,生怕那爪子到自已脸上。
这老妇人,还真是龙精虎猛的。
老大老二急急收起手里的小鼓,挡在姜衿面前。
老三害怕般扭捏一声,藏到婉娘身后。
“你们要做什么?这里是我的地盘!”芸娘大喊。
姜衿从老大老二中间的缝隙直直与芸娘对上。
“我们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个说法。”她气势十足回芸娘,眼睛一边打量她,一边思考怎么掰扯。
“说法?好啊,你倒是说说你的‘说法’是什么。”芸娘嘲讽一句,笑了,接着朝旁的椅子坐下,自顾自给自已倒上了茶水。
姜衿示意老大老二两人退至一旁,自已则是独自上前。
“您可还记得吴庄玉娘?”
此话一出,芸娘手上的杯子滑落,掉在地上滚到脚边,溅起一片茶水。
王东家连滚带爬过去,抽出一张帕子去擦芸娘被溅湿的裙摆。
“你说吴庄玉娘?”芸娘瞳孔一震,言语中全是不可置信。
她身形有些不稳,似乎要摔下。
婉娘上前一步稳住她。
“正是。”姜衿走到黄鼠面前,掰着它的脸朝芸娘,“您仔细看我们姐妹的脸,可曾看出什么名堂?”
她们二人又不是玉娘生的,自然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她就是要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记忆里的玉娘已经模糊。
从这夫妻二人的反应看来,玉娘应该是故人而非情敌关系,否则一开始一行人就要被扫地出门。
姐妹俩遥望看芸娘。
两人一高一矮,一个站立,一个倒在地上直起身子。
黄鼠没有放弃刚才想好的人设,眼里带着一股子倔强。身侧的姜衿杏眼漆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芸娘。
二人的气质和记忆中的玉娘如出一辙!
这是玉娘留下来的孩子!
芸娘意识到这个这个真相,软着腿迈向姜衿二人。
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似乎是想碰又不敢碰。
“你们,你们是玉娘的孩子啊!”
她顷刻泪如雨下,尚能窥见年轻时美貌的面上,经历了快要四十年的风霜。
曾经那个倔强清高的女子,如今已不在人世多年!
芸娘悲鸣一声,环住二人,哭出声来。
姜衿只是忍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隐忍的模样。
“好孩子!好孩子!叫你们受苦了!这些年没找到你们,是芸姨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的母亲!”
黄鼠身体反应快过脑子,立马掐了一把自已,顿时眼圈一红,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浸湿了衣裳。
好一幅感人至深的画面,一幅莫名发展的剧情。
老三抽出怀里的小帕子,抹起了眼泪,又用力一拧,鼻涕粘在手上,后又擦在帕子上。
老四从老三背后探出头,水汪汪的大眼也是聚满了泪水,顺手抽起三哥哥的裙摆,抹起了眼泪。
老三只觉得下身一冷,他侧下头看,就与自已附满黑毛的大腿面对面,那条不安的腿就这样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
姜衿遥遥一看,刚刚逼出来的眼泪,差点消失不见。
真是一群猪队友!
烟鬼注意到了姜衿的视线,送出一缕青烟,将老三的衣裙拉下来。
“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们俩,你们俩个找到这来肯定吃了不少苦,听芸姨的,你们往后就住在这里,想要什么就和芸姨说,往后你俩就快快乐乐活着!”
姜衿神色有一瞬间动容,抬起乖巧的脸,闷声道:“芸姨,其实,其实我们不在母亲身边长大。”
黄鼠闭嘴不语,自已慢慢爬起来。
“我知道,都知道。”芸娘又抹起了眼泪。
王东家抹了抹肥脸,勉强揣起一抹笑,凑到芸娘身边,冲着姜衿二人笑:“对对,听你们芸娘的,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