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0041

砰……

砰砰！

迷迷糊糊间，林肆意识飘忽，想要坐起，但身体无法动作，失去控制，呼吸低压，如同鬼压床。

难道是医院的护士又把我绑起来了……林肆脑中种种思绪发散。

还是医生偷偷给我加了药？

或者躯体化反应加重？

强压之下快要窒息的感觉让林肆努力集中思绪，突然意识到，刚才听见的声音，是自已的心跳，他眼球不断转动，终于一鼓作气睁开眼。

视线中漆黑一片，继而看见一点光晕扩散的冷蓝。

冷蓝光处给了他焦点，拉拢思绪，集中视线。

然后他终于看清，发出光亮的是一块两指长短的电子版，幽蓝显示着数字“000041”。

数字？000041？

林肆猛的坐起。

他的床号不是000041，周围的一切完全陌生，并非自已居住了八年的病房。

整个房间都蒙上一层淡淡的幽蓝光，甚至都不能称为房间，无窗无门——更像是一个盒子。

盒子不大，坐起来快触到顶。

没有床，没有柜子，他坐在地上，地面倒是不硬，和周围墙面是同样的材质。

右手边零散的放着几张纸，一支铅笔，一个制作粗糙没有眼睛的蓝白色条纹布娃娃。

林肆低头，看见了此时自已的身体。

蓝白条纹薄衫和同色单裤，裤腿不规整的短了一截，和布娃娃的材质相同，不再是第九精神病院的病号服。

除此以外，身体倒还是熟悉的身体，连腹部刀疤的位置都没变。

林肆凑近唯一的亮光处，人在黑暗中总是本能依赖光源。

视线扫过，他发现墙面并非真正的墙面。

“000041”数字牌下方，有一大一小两块轻微突起的方块，不细看不易发现，手掌按上去，有活动感。

林肆尝试性往下一按，抽屉样式的盒子从墙里匀速推出，里头放着七管乳白色、巴掌长短的试剂。

试剂底部印着三个圆环相交的黑色标志。

拿起一支在手中，分量轻，放到数字牌下，借着微光，林肆看见三圆标志底下还有两排细小的刻印文字。

让人庆幸的是，看见那行蝌蚪般的文字时，他的记忆复苏了一部分，文字变得可以读懂和理解——

【法明思监狱特供营养液】。

【编号：2763991】。

法明思监狱……林肆轻轻抽了口气，脑中无数超出常理的猜测纷至沓来。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地名，从医院到监狱，还有超现实感的“营养液”三个字，无一不让林肆想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可能——

我好像穿越了……虽然不知为何身体还是和自已的身体一样，也不知道自已是否还叫做林肆……林肆一瞬茫然慌乱，然后迅速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他人生中几乎一半时间都病房里，但只是因为疼痛感知错乱，从未出现过幻觉症状。

穿越是真实发生了。

虽然似乎只是从一个牢笼进入了另一个真正的牢笼……

深吸一口气，林肆混乱的思绪逐渐沉淀清明，重新观察一遍周遭。

“监狱……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林肆微微皱眉。

这个世界，与他原本的世界，似乎十分不同。

脑内并没有多出一段记忆来补充背景知识和身份信息，也不知道在语言文字记忆恢复以后，其他记忆是否还有恢复的可能，林肆只能尽可能在有限的狭小空间里收集信息。

抽屉里只有七管营养液，林肆没有贸然打开尝尝味，将抽屉推回。

旁边还有一处微微突起的小方形，他用同样的方式按下。

微微的阻力反馈到手掌，没有抽屉弹出，整个空间里亮起冷白色的光亮，驱散黑暗。

这是一个设计隐蔽的开关。

抬头，没有看见灯，似乎开关直接改变的是整个空间里的亮度。

“如果这里是牢房，设计得是不是太精致了点？”林肆咂舌，转过身，终于清楚看见“盒子”里每一处细节。

除了在黑暗中便发现的东西以外，光亮并没有给他带来惊喜发现，反而让房间显得更空。

挪了一步，弯腰捡起手指长短的布娃娃， 看得更清楚以后，已经能够确定布娃娃正是用他裤腿上撕下来的布料拼凑而成。

做个布娃娃干什么？

打发无聊的监狱生活？

林肆疑惑，想不出前因后果，将布娃娃放回，转而拿起旁边的纸张查看。

就着泛冷的光线，他翻过一张前后都是空白的纸，在第二张纸上发现了文字。

那行歪歪扭扭，笔迹一深一浅，如果学语的幼儿写下的文字十分简短：

【在死亡降临前，我必须先献祭自已的生命。】

像是有针扎般的寒意顺着手指刺进身体，林肆哆嗦一下，差点把纸丢掉。

他连忙收紧手指，额头不知何时渗出冷汗，空气似乎都重新变得压抑，没有眼睛的布娃娃注视着他，场景一瞬间诡异起来。

深呼吸几次，一切恢复正常。

“只是我精神高度紧张产生的错觉而已。”林肆冷静下来，重新审视纸上的文字。

不知道是遗言，还是死前的诅咒。

摇了摇头，没有穿越前的记忆，他是在黑暗中摸着石头过河。

犯了什么罪被关进监狱？

有期徒刑还是死刑？

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模样？抽屉里为什么有七管未食用的营养液？七天是个期限吗？

沉吟半晌，坐回地面，林肆视线下移，盯着布娃娃，思索起一个关键问题。

如果“他”被判了死刑，在执行死刑之前，能否想办法再穿回去？

虽然他一直住在医院，为了治好他疼痛感知错乱的病症，对把自已送进精神病院的父母也没有感情，但回到原本的世界，起码能够活下去。

他习惯性把事情考虑到最坏的地步。

布娃娃的右边裙角不规整翻起，林肆伸手抚平，，再抚平。

“最近医生给我加大了药量，不会是吃药给我吃穿越了吧？”

“加大药量……啊，我想起来了！”

藏在杂乱无章的记忆中，十分不起眼的几个画面突然清晰起来，他放在布娃娃上的手指停止动作。

作为多年病友，除了疼痛感知有问题以外，他也有些普通“精神小毛病”。

神经衰弱、轻度躁郁、强迫症、轻微洁癖……

失眠多梦便是他最近新多出来的一个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