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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锦瑞院，菊笙兴高采烈，王嬷嬷却唉声叹气。
穆婉灼放慢脚步，“嬷嬷为何叹息？”
王嬷嬷又叹了口气，“算了，奴婢不能指责主子。”
穆婉灼噗嗤一笑，“嬷嬷言重，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我们身份表面为主仆，实则是亲人。更何况母亲让您来，也是随时教导我，我哪里做错了，您首接指出来便是。”
一番话，说得王嬷嬷心里暖呼呼的。
王嬷嬷再次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的大小姐啊，您现在这么懂事，刚刚为何意气用事？您忘了，最近您为了金玉院和问梅院的开销发愁？刚刚那件事，难道不是个好契机？只要您表示好好教导少爷，顺势将两个院子的开支交给陆府，不就解了燃眉之急？两个院子的开支，本来就应归陆府承担！”
菊笙听后，一拍大腿，“对呀！王嬷嬷说得对！奴婢之前怎么没想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穆婉灼则是摇头，“不，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我宁愿累死自己，也不想受制于人。”
实际上她没说的是，她现在看似处在绝境，实则握着底牌。
嫁妆定是能卖出去的，铺子也定是能买到的，问题是买下铺子后，是否能按照计划赚大钱。
即便赚不到银子，也可以与父亲商量，做阴阳账、洗钱！
穆家不是没银子，而是父亲无法在皇帝的监视下，拿出藏匿的家产。
但如果她用铺子做掩护，“洗”出几千两、甚至几万两银子，可谓毫不费力。
当然，如果能赚到银子，她还是想自己来赚。
王嬷嬷见大小姐执拗，叹息连连，“还有，您这样当面得罪老夫人和表小姐，不妥啊。”
穆婉灼笑道，“我从前与她们冲突，她们讨厌我；今日我对她们毕恭毕敬，她们依旧讨厌我。既然都讨厌，我为何还怕得罪她们？”
“但……但……”王嬷嬷老脸红一阵白一阵，欲言又止，“但您今日为何突然说，让表小姐当妾？您从前不是最怕这件事？如果表小姐真的顺势，入府当妾，您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穆婉灼，“放心吧，韩霜迟不会愿意当妾。”
菊笙插嘴问道，“为什么啊？表小姐喜欢大人，是全府上下都能看出来的事！”
穆婉灼深深看了她一眼，“她若是做妾，她生的儿子便是庶子，生的女儿是庶女，不仅她低我一头，她的孩子也低麟儿一头。那般心高气傲之人，如何会愿意？”
想到这，她眉头皱起。
上一世，她被赶出陆府，但麟儿还在。即便韩霜迟可以如愿嫁给陆砚忱，生出子嗣是嫡子嫡女，也永远是次子。
只要麟儿这嫡长子还在，继承家业就轮不到韩霜迟的子嗣。
所以韩霜迟，有杀害麟儿的动机！
此人不能留，她一定要想办法把韩霜迟赶走。
几人边说边走，很快便到了秋声院。
照例，菊笙先去敲门探路。
确定两位先生方便见客，穆婉灼才带着王嬷嬷进了去。
秋声院的小厅堂。
众人入座，茶樵送上香茗。
穆婉灼歉意道，“连续两日早晨来叨扰郑老，实在失礼。”
郑臣翎摆了摆手，笑容和蔼，“夫人言重了，贵府人少清静，大人为老夫安排的秋声院和课堂离得也近，老夫时间充裕得紧，何来叨扰？”
穆婉灼再次客气地欠了欠身，便神色认真起来，“晚辈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是有一事，想拜托郑老。”
郑臣翎认真下来，“夫人您请讲。”
穆婉灼担忧道，“是这么回事：还有十三日便端午节，文官需携子嗣入宫觐见，太后娘娘钦点陆大人带麟儿入宫，晚辈是想请郑老针对觐见活动，帮忙教导麟儿一番。只是时间太紧，会不会来不及？”
郑臣翎哈哈大笑，“老夫还以为是什么事，竟是觐见这种小事！陆少爷这等神……”
声音一顿发，发现自己要说走嘴，急忙话题一转，“少爷是陆大人的血脉，聪明伶俐，能被小小的觐见难倒？只要按流程走便可，没那么难。”
随后，便讲了大概流程：官员携子嗣入宫三拜九叩；皇上升座、臣子入座；皇上出题，官员子嗣作诗；递交作品后，皇上会按照作品，挨个询问官员子嗣的情况，与之对话。
简单的说，便是有能力完成诗歌创作者，才会入皇上龙目，反之无视。
而一般能作诗的，都是十岁以上的孩子。作为五岁幼童，没人会为难他，所以只要教导基本礼仪便可。
穆婉灼听后，松了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郑臣翎却想到另一件事，问道，“今日少爷是否要来听课？”昨日，少爷可叫嚣着以后再不上课的。
“来。”穆婉灼斩钉截铁。
郑臣翎揶揄道，“少爷又屈服在夫人的铁拳之下？”
穆婉灼一愣，随后噗嗤一笑，“昨天晚上本来想打来着，太累了，没打。一会看他肯不肯上课，若不肯，少不得一顿揍的。”
两人又笑谈了一会，把未来的课程定了下来。
穆婉灼的意思是，其他课程可以放放，先把宫廷礼仪学好。她的述求也简单：只要麟儿入宫，不出丑，表现得稍微优秀便可。
而郑老心里暗搓搓地想：成名要趁早，他老郑家祖坟冒青烟，能教到陆状元的子嗣、万里挑一的神童，端午节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不让学生崭露头角？
当然，郑臣翎只委婉说了下，自己有可能提前教授《切韵》《广韵》和《声律启蒙》。
穆婉灼这出身将门之人，儿时在边关长大，哪知晓郑老要教麟儿押韵，进而教作诗？只以为郑老说的是什么人生哲理书，便没多问。
更没想到，端午节五岁的麟儿一鸣惊人，技压大童，得到皇上和太后的奖赏，这是后话。
与郑老告别后，穆婉灼便带了绿柳外出，首接请了位珍宝铺的女掌柜回来，到金玉院仓库里，评估她嫁妆的价钱。
评估完后，送走女掌柜，又拿着清单去了其他几个铺子，再次搜集一波信息。
这么一忙，便到了夜晚。
穆婉灼披星戴月的回来，没回金玉院，首接去了问梅院。
刚一进去，就听见小娃朗朗背诵声，“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当听见儿子奶声奶气、又认认真真的声音时，一天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
麟儿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去，一双琉璃般的大眼笑成月牙，“娘亲，您回来啦？含巧说得对，娘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来看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