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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悠扬响起，驱散了教学楼里的静谧。学生们鱼贯而出，交谈声、脚步声汇成一片嘈杂。吴铭收拾好书本，和云飞扬一起随着人流往宿舍楼走。刘锋说要去图书馆查点资料，莫忘则习惯性地留在教室多待一会儿，总是最后才离开。
校园主干道的路灯己经亮起，昏黄的光晕在地上拉出长长的、摇曳的影子。梧桐树巨大的树冠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白天里充满生气的校园，此刻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夜色下，显得有些幽深。
“今天物理课莫忘说的那些……你觉得可能吗？”云飞扬忽然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他指的是莫忘关于“意识能量场”的惊人之语。
吴铭愣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听起来……太玄了。像科幻小说。”他老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云飞扬若有所思：“确实。但放在莫忘身上，又好像……没那么奇怪。他脑子里装的东西，似乎跟我们不一样。”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不过，你不觉得有时候……这学校本身也有点怪怪的？”
吴铭心头一跳：“怪？哪里怪？”
“说不上来。”云飞扬皱眉，“比如……太安静了？虽然人不少，但总觉得声音传不远，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还有……”他指了指远处掩映在树影中的一栋建筑，“那栋科技楼，你注意过吗？每次晚上路过，总感觉……有人在上面盯着下面看，可上面明明没有灯，窗户也黑漆漆的。”
吴铭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是校园西侧的一栋西层老楼，外墙爬满了常青藤，即使在白天也显得比其他建筑阴郁几分。此刻在夜色里，它更像一个沉默的、轮廓模糊的巨兽，几扇黑洞洞的窗户如同窥视的眼睛。被云飞扬这么一说，吴铭也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吴铭强自镇定，“老楼都这样。”
“也许吧。”云飞扬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回到311宿舍，刘锋还没回来。吴铭洗漱完爬上床，拿出手机想看点新闻，却发现信号格只有可怜的一两格，刷个网页都费劲。“这宿舍信号也太差了……”他小声嘀咕。
“嗯，一首这样。”对面传来莫忘清冷的声音。他不知何时己经回来了，正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只照亮他面前一小块区域，他似乎在专注地看着一本厚厚的外文书，书页泛着奇异的暗金色光泽。听到吴铭的抱怨，他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句。
吴铭有些意外莫忘会接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宿舍里又陷入安静，只有莫忘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以及窗外隐约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宿舍门被轻轻推开，刘锋带着一身微凉的夜气回来了。他脸上带着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锋哥，查什么资料这么晚？”吴铭忍不住问。
刘锋把背包扔到椅子上，压低声音，眼中闪着光：“还不是忘哥今天课上说的那个‘意识共振’！我去图书馆翻了点冷门资料，你们猜怎么着？还真有些边缘理论提到过类似的东西！虽然都是些推测和假说，但逻辑上居然能自洽一部分！太酷了！”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看向莫忘的方向，眼神充满了发现新大陆的激动和对同伴的崇拜。
莫忘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巧合罢了。”语气平淡无波。
“嘿，别谦虚！”刘锋走到莫忘桌边，拿起他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忘哥，我觉得你这脑袋里装的是个宝藏！以后有啥新想法，多分享分享呗？”他笑嘻嘻地，带着点撒娇耍赖的意味。
莫忘终于抬起头，看了刘锋一眼。在台灯不甚明亮的光线下，吴铭似乎看到莫忘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嗯。”莫忘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刘锋立刻眉开眼笑，又兴致勃勃地说了几句才去洗漱。
吴铭躺在床上，听着刘锋洗漱的水声，想着云飞扬说的“怪”，想着那栋阴沉的科技楼，又想着莫忘对刘锋那几乎不存在的“笑容”。黑暗中，一种莫名的感觉攫住了他。他觉得这间宿舍，这所学校，就像一个巨大的、精心布置的舞台，而他们每个人，都扮演着被设定好的角色。刘锋的阳光开朗，莫忘的孤僻天才，云飞扬的温和贵气，还有自己这个平庸的配角……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或者说，过于“典型”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试图驱散这怪异的想法。明天还要上课呢。他这样告诉自己。
窗外，风声似乎更大了些，吹动着树叶，发出持续的、如同低语般的沙沙声。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声音里，好像还夹杂着一声极轻、极细的猫叫，若有若无，转瞬即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