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一个护士在匆忙后退取除颤电极片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堆着器械的移动推车!
推车猛地一晃,最上面一层一个沉重的金属器械托盘失去平衡,朝着门口呆立的晴晴当头砸落!
“小心!”几个护士同时惊呼!
苏晚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却己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
病床上,那个在除颤电极片下剧烈抽搐、意识模糊的男人。
仿佛感应到了女儿的危险,竟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按着他的医护人员(动作带着濒死的疯狂),如同离弦之箭般从病床上扑了下来!
“砰!”一声闷响!
沉重的金属托盘狠狠砸在了厉司爵用身体为晴晴筑起的屏障上!
大部分冲击力被他用背部和肩膀硬生生扛下!同时,他伸出唯一还能动的手臂,死死地将吓傻了的晴晴护在怀里!
“噗——”一口暗红的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溅在了晴晴洁白的睡衣上!
他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软倒下去,却仍保持着护住晴晴的姿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惊呆了!温言瞳孔骤缩!苏晚僵在门口,大脑一片空白!
晴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温热的鲜血吓懵了,几秒钟后。
“哇”的一声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坏叔叔!血!好多血!坏叔叔!!!”
厉司爵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在剧痛和黑暗中沉浮。
他听到了女儿惊恐的哭声,感受到怀里那小小的、温软的颤抖。
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艰难地、极其轻微地,用染血的手指,碰了碰晴晴的小手,喉咙里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晴晴……别……怕……爸……”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他的意识彻底陷入无边黑暗。
“快!抢救!”
“心搏骤停!CPR!肾上腺素静推!”
“快!把病人抬上床!建立高级气道!”
“孩子!快把孩子抱开!”
温言声嘶力竭的吼声如同惊雷,瞬间打破了凝固的寂静!
医护人员如同上了发条般再次疯狂运转起来!
几个人迅速将昏迷不醒、口鼻溢血、生命体征几近消失的厉司爵抬上病床,开始新一轮更凶险的抢救!
除颤仪再次充电,电极片重重压下!
“晴晴!”苏晚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踉跄着扑过去,一把将浑身是血、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儿紧紧抱进怀里!
她颤抖着手捂住女儿的眼睛,自己却死死盯着病床上那个在电击下身体剧烈弹跳、如同破碎玩偶般的男人。
他背上的衣服被砸破,露出大片青紫渗血的皮肤。
他刚才扑出来的动作,他喷出的那口鲜血,他最后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试图安抚晴晴的声音……还有那个未出口的“爸”字……像一场毁灭性的风暴,将她自以为坚固的心防彻底摧毁!
他不是在演戏!那不是苦肉计!那是烙印在基因里的、保护后代的本能!
是他在意识模糊、濒临死亡时,唯一残存的、超越生死的意志!
“妈咪……坏叔叔……会不会死掉……呜呜呜……”晴晴在苏晚怀里哭得浑身抽搐,小脸上沾满了厉司爵的血和自己的泪水,小兔子玩偶掉在地上,沾满了血污。
“他……他保护晴晴……他是好叔叔……呜呜……妈咪救救他……”
苏晚紧紧抱着女儿,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眼泪终于汹涌而出,混合着女儿脸上的血迹。
她看着病床上那个正在被死神疯狂撕扯的男人,看着温言和医护人员拼尽全力的抢救,巨大的恐慌和一种灭顶的悔恨瞬间淹没了她!
她恨他!恨之入骨!
可看着他以这种方式走向毁灭,看着女儿在他用生命构筑的保护下哭喊……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承受!
“温言!”苏晚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凄厉和哀求,泪流满面。
“救他!求你!救救他!” 这一刻,什么仇恨,什么过往,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温言没有回头,额头上布满汗水,手上的动作精准而迅疾,声音带着与死神赛跑的凝重:“肾上腺素!再来!准备开胸包!怀疑内出血!”
监护仪上的首线在电击后短暂地跳动了一下,随即又变成令人绝望的平坦!
肾上腺素!再来一支!”
“充电!200焦耳!Clear!”
“砰!”厉司爵的身体在电极片的冲击下再次剧烈弹起,又重重落下。
监护仪上那条令人绝望的首线,短暂地、微弱地起伏了一下,随即又变得平坦。
“还是没有自主心律!继续按压!”温言的声音嘶哑,汗水浸透了他的无菌帽边缘,眼神却像淬火的钢,死死盯着厉司爵青紫的脸。
“温医生!血压测不到了!血氧掉到40%!”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
“加压给氧!多巴胺调到最大!快!”温言一把推开按压的医生,自己跨上床,双手交叠,用尽全身力气,精准而猛烈地按压厉司爵的胸膛。
每一次下压,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可怕声响。
“厉司爵!你给我撑住!想想晴晴!想想你还没签完的字!听见没有!!”
苏晚抱着哭到脱力的晴晴,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墙壁,浑身都在抖。
每一次除颤仪的“砰”声,都像重锤砸在她心上。
她看着温言疯狂按压的身影,看着厉司爵毫无生气的身体,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脖颈。
“妈咪……叔叔……叔叔会不会变成星星……”晴晴抽噎着,小脸埋在她怀里,声音微弱。
“不会的……不会的……”苏晚的声音破碎不堪,眼泪汹涌而出,她死死盯着病床。
“温医生在救他……叔叔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怀疑迟发性内出血!准备开胸探查包!”
温言厉声下令,动作毫不停歇,“联系血库!要O型Rh阴性!有多少要多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