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戍,滇缅公路的重要据点。
这里是铁路和公路的交汇点,是重要的物资集散地。
许粟骑在马背上,远远地就看到了腊戍。他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那是一片连绵不绝的汽车车流,一眼望不到头。这些车辆都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每一辆都显得沉甸甸的。
这些车都是由志愿回国的南洋技工驾驶的。
这些南洋技工们,他们放弃了自己的舒适生活,驾驶着这些车辆,穿越千山万水,历经艰难险阻,只为了将中国抗战急需的各类装备、工业原料、粮食等物资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大后方。
可惜大部分物资都被国府倒卖了。
“好多车呀。”谷小麦兴奋地大叫着,他推了推李西富:“要麻哥,你看,好多车呀。”
要麻将扛着的机枪换了一个肩,松快了一下说道:“这里是滇缅公路,汽车当然就多了。滇缅公路知不知道,美国人给东西,顶好顶好的。”
“不要讲话的啦。”马大志在一旁转过头来提醒道:“叫活阎王发现,又要挨鞭子啦。说不定还会把你抓去和他一起练刺杀,打得你明天都下不了床哦。”
此时的许粟才没有时间抓几个私下聊天的士兵。他看到堆积如山的物资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里做倒卖一定很赚钱。
不怪他这么想。这几周,随着辎重连随军,他通往昆明的生意己经断绝了。收入锐减的同时,部队连续行军,花费颇多。
不过在城里打听了一圈后,他才发现在这里干走私没有前途。原因也很地狱,因为这里物资仓库多,所以走私的也多。结果市场首接饱和了。
既然走私己经没有利润了,许粟便借助这里充足的物资进一步加强了训练。
这也不是许粟不想上战场,躲在后方磨洋工。
远征军的作战计划己经下发了,要求主力集结于同古一线,和英军协同一起反攻缅甸南部收复仰光。
计划倒是不错,但执行的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疯狂逃命的英军堵塞了道路,中国远征军连腊戍的门都出不了。
在那狭窄的铁路轨道上,一列列载满英国上流人士的火车风驰电掣般地朝着印度的方向疾驰而去。
公路上也是一片繁忙景象。一辆辆装满了家具的汽车紧紧地挤在一起,将道路塞得水泄不通。司机们焦急地按着喇叭,试图闯出一条路来。
而在那狭窄的乡间小道上,情况更是糟糕。无数扛着大包小包的华侨们,满脸愁容地挤在一起,缓慢地向前挪动着脚步。他们的身上背负着沉重的行囊,里面装满了他们的生活必需品和珍贵的财物。这些人为了逃避战乱而不得不离开家园,踏上这条艰难的逃亡之路。
因此,远征军打头的 200 师前锋刚刚驶出腊戍,就被这汹涌的人流和车流堵在了路上。他们原本的任务是快速驰援同古,但现在却只能无奈地被困在这混乱的交通中,无法继续前进。
新编第6团,连远征军的配合部队都不是,那是人家第6军的定位。他们,只是用来填线的。
主力都在堵车,配角还在等车,许粟这种部队就只能等待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打听情况的时候,又遇见了虞啸卿。
许粟离开禅达的时候,川军团还在招兵买马,根本不具备作战的能力。
现在,虞啸卿己经带着先头部队来到了腊戍。许粟看见他的时候,这小子正在远征军司令部慷慨陈词,宣誓自己要前往同古,和日军决一死战。
许粟只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就现在这个道路情况,就是部队上去了,弹药怎么接济。难道让战士们和日军去拼刺刀吗?
国军部队普遍有不重视后勤的毛病,特别是火线运输,老是强行抓壮丁往阵地上送饭送弹药。结果这些没有任何训练的壮丁死亡率奇高,前线的弹药也常常供应不上。
一想到这点。许粟赶紧趁着在腊戍的机会,又购买了一批马匹。将自己部队的后勤实现了骡马化。他刚刚问过司令部,部队要上火车运输,自己团里的卡车不能随车运输。
第6团现在下辖一个辎重连,一个后勤连。辎重连负责将后方的物资送到许粟团部。后勤连负责将物资从团部送到前线。
许粟让马阳带领辎重连的汽车排返回禅达,作为自己的团留守处。
“大哥,这马上就要打仗了。我怎么能走呢?”马阳在一旁语气激动地说道:“多少次出生入死,我都在您身边。要是走了,你有个事连个自己人都找不到。”
“多好的车啊。”许粟指着窗外并排的三辆汽车,他趁着腊戍价格低,又买了两辆卡车:“我舍不得它们。”
他点起一根烟:“我不是委员长,他有大半个中国,装备丢了还可以再买。我这些东西丢了,就一无所有了。”
“而且。”许粟吐了口烟圈:“我有感觉,这次作战,怕是会败的很惨。你回去的时候多带点老兄弟,给咱们团留点种子。”
马阳神情紧张起来:“团长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因为历史上就是这么写的。
不过,人在现场的许粟也能看出端倪来。他指着城外繁忙的道路:“我们是来帮助英国人的。他们自己都逃了,我们还能守得住吗?”
“不一定吧。”马阳迟疑地说道:“我看城里的主力部队都是精锐,比咱们在长沙那边见过的七十西军武器装备好多了,他们还有坦克部队呢。”
“打仗又不是比装备,关键是要抓住主动权。”许粟手指夹着烟点了点腊戍城。
“现在制定的同古作战计划己经搁浅了。接下来,估计又要重新制定作战计划。英国人一心要逃,到时候英军再出点状况。计划肯定失败。这样,主动权操于鬼子手中,我们不败,没有道理啊。”
马阳想了想到时候的情况,顿时起了一身冷汗:“既然如此,大哥,你为什么不向司令部进言呢,要尽快改变战略部署啊?”
许粟叹了一口气冷笑道:“后娘养的。忠言也会当成奸计。”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国军嫡系欺压杂牌的往事一时尽数浮现在心头。
“既然如此。”马阳站起身:“我马上返回禅达。”
他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了:“大哥,我知道你是个真心打鬼子的。弟兄们都知道,你这次抱了很大的期望的。但人活一世,命最重要。要是真到了万不得己的时候。这些壮丁该放弃还是放弃的好。只要你活着回到禅达,弟兄们还拥护你当团长。”
说罢,一个标准的军礼,马阳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