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生命的到来

弄堂深处的老挂钟敲过八下，林婉儿盯着，指尖无意识着瓷碗边缘。酸梅汤的香气混着灶台飘来的焦糊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涌。陆子谦系着歪歪扭扭的围裙从厨房冲出来，头发上沾着面粉：“这次绝对没糊！” 话音未落，铁锅里腾起的黑烟便呛得两人首咳嗽。

“子谦，我……” 林婉儿刚开口，陆子谦己变魔术般掏出油纸包，蝴蝶酥的甜香瞬间盖过焦味：“知道你馋这口，特意绕路买的。” 他伸手想替她擦去嘴角的梅渍，却在触到她泛红的眼眶时愣住。瓷碗 “当啷” 一声磕在桌上，酸梅汤溅出的水花，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我们要有宝宝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的羽毛。陆子谦举着蝴蝶酥的手悬在半空，喉结剧烈滚动。下一秒，他突然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揉碎骨头：“真的？真的！”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眼镜歪斜地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弄堂。陆母颤巍巍地捧着红鸡蛋赶来，浑浊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快让妈瞧瞧！” 她粗糙的手掌轻轻覆在林婉儿小腹上，“当年怀子谦时，我也是这般爱吃酸……” 老人絮絮叨叨说起陈年往事，干枯的手指却始终舍不得离开那个孕育新生命的地方。

陆子谦彻底变成了 “管家婆”。清晨五点，他便踩着露水去菜市场，专挑最新鲜的鲫鱼和嫩得能掐出水的青菜。报社抽屉里塞满育儿书籍，连开会时都偷偷记笔记，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着：“孕妇忌寒凉”“胎教宜听古典乐”。有次校对稿件时，他对着 “十月怀胎” 的广告发了十分钟呆，被同事打趣 “魂都被宝宝勾走了”。

产检日成了陆子谦的 “大日子”。他提前半小时就把藤编小筐收拾妥当，里面装着保温杯、毛毯、还有林婉儿爱看的诗集。医院走廊里，他紧张地攥着缴费单，指节泛白，连护士都忍不住笑：“陆先生，您比产妇还紧张！” 当 B 超室传出 “胎心正常” 的声音，他差点激动地撞翻墙边的灭火器。

夜里，陆子谦总爱趴在林婉儿小腹上听动静。月光透过纱窗洒在他背上，勾勒出温柔的轮廓。“宝宝，我是爸爸。”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今天给你读了《再别康桥》，等你出来，爸爸每天都读诗给你听。” 林婉儿摸着他柔软的头发，突然想起初见时那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此刻却为了一个小生命变得这般柔软。

随着肚子一天天隆起，林婉儿行动愈发不便。陆子谦便成了她的 “人形拐杖”，走到哪都紧紧护在身侧。有次去书店，他硬是把三层楼的台阶都擦了一遍，生怕她滑倒。店员看着这个西装革履却蹲在地上擦台阶的男人，又好气又好笑：“陆先生，我们每天都打扫的！”

陆母也搬来同住，小院里顿时热闹起来。她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地缝制小棉袄，嘴里还念叨着：“红布辟邪，蓝布经脏。” 林婉儿靠在藤椅上写文章，陆子谦在一旁剥核桃，陆母时不时递来温热的红枣茶，阳光透过白玉兰的枝叶洒在三人身上，岁月仿佛在此刻静止。

暴雨倾盆的深夜，林婉儿突然腹痛难忍。陆子谦慌乱中打翻了台灯，却在三秒内套上外套，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雨幕中，他的西装很快被浇透，怀里却始终护着她滴水未沾。弄堂的石板路坑洼不平，他却跑得比平时快了三倍，边跑边喊：“别怕，马上就到医院！”

产房外，陆子谦和陆母坐立难安。陆子谦不停地踱步，把走廊的地板都磨出了虚影。陆母双手合十，对着天花板喃喃祈祷：“菩萨保佑，母子平安……” 当婴儿的啼哭穿透门缝，陆子谦踉跄着扶住墙壁，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儿，陆子谦的手轻轻颤抖。婴儿皱巴巴的小脸，像极了林婉儿熟睡时的模样。“就叫陆念白吧。” 林婉儿虚弱地靠在床头，“念这岁月静好，念我们白头偕老。” 陆子谦低头吻去她额间的汗珠，怀里的小生命突然抓住他的手指，力道虽小，却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弄堂里的白玉兰开得正盛，花香飘满整个院子。陆子谦抱着女儿站在树下，轻声念着：“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小念白咯咯笑着，伸手去抓飘落的花瓣。林婉儿倚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挣扎与甜蜜，都在这个新生命的到来中，有了最圆满的答案。而未来的日子，无论风雨晴雪，他们都将携手，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