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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工厂后巷，酸腐垃圾味混着血腥。
“噗通！”
张成海被像扔垃圾袋一样踹了出来，重重砸在肮脏污秽的地面上。
浑身没一块好地方，血痂、污泥、还有失禁的尿液混在一起，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恶臭。
最要命的是身下那尖锐的刺痛，一阵强过一阵，疼得他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操！疼死了。
下面，废了？
他像条离水的鱼，徒劳地在地上扑腾了几下。
唯一还能动弹的左手，哆哆嗦嗦地伸进同样脏污的裤兜里摸索。
手机，他手机呢？
他还有钱，还有人脉…不能就这么废了。
颤抖的手指，终于摸到了那冰冷的金属壳。
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然而下一秒！
手机屏幕顶端，一条新弹出的通知像冰水兜头浇下。
【紧急通知】关于张成海同志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的处理决定及移送司法机关的通知……
完了！
张成海眼前一黑。
“啪嗒~”
手机掉进旁边一滩黑臭的污水里。
张成海彻底瘫在地上，像一摊被抽了骨头的烂肉。
没救了，他彻底毁了！
首到此刻，张成海才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小白脸，而是能让他从云端跌入地狱的活阎王。
叶玫…都怪那个贱人！
*
叶家客厅。
弥漫着一股红花油和碘伏混合的刺鼻味。
叶父叶母正龇牙咧嘴地互相给对方擦药。
“哎哟喂…轻点，疼死老子了。” 叶父抽着冷气。
“忍着点，谁让你骨头那么脆。”
叶母没好气地回怼，手上却也没轻多少。
叶玫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心底冷笑。
活该！自作自受！
“爸妈，你们好好歇着吧，我先走了。”
她声音平淡，脚下动作却快得像逃难。
“砰！”
门未关严，门内立刻传来压低的兴奋嘀咕。
“他爸，快，看手机，隔壁吴嫂群里艾特我了。说她介绍那开公司的小伙，家里好几套房子。” 叶母声音透着捡到宝的激动。
“李叔介绍那个富二代也不赖！” 叶父立刻接上，“人家张嘴就是八十万彩礼，八十万啊！咱儿子首付有着落了。”
“八十万算啥？” 叶母语气带着炫耀，“吴嫂说那小伙能出八十八万，整整多八万块呢！”
“八十八万？这么阔？行，就他了。快，赶紧让吴嫂安排见面，别让人截胡了。”
.....
门外的叶玫，刚抬起的脚，死死钉在了原地。
呵！真是她的好爸妈啊！
派出所里警察同志那番掷地有声的‘卖女儿违法论’，合着这两位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听进去。
一股滔天怒火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吱呀——哐当！”
门被撞在墙上的声响，打断了屋内热火朝天的“分赃大会”。
叶父举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屏幕上亮着小区的业主群，满屏都是“@叶玫妈妈 彩礼好商量”。
“玫玫？你、你还没走啊？”
叶父脸上的狂喜褪去，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茶几上，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那些丑陋的心思盖住。
“咳，你妈她……她之前刚在业主群里发了点消息，反响可热烈了！”
他搓着手，不敢看女儿的眼睛，“你都不知道，很多人说你好看要给你介绍对象，尤其是你吴嫂和李叔介绍的这俩小伙，条件那是顶顶好。闺女啊，要不你现在拾掇拾掇，化个美美的妆，去见一面呗？”
“我说过多少遍了~” 叶玫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别再搞这些幺蛾子相亲。我的婚事，不用你们操心，我自己会处理。”
“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叶母立刻拔高嗓门，试图用音量压过心虚，“都快三十岁的老姑娘了，还不嫁人，你想干什么？当一辈子老尼姑啊？再拖下去，倒贴都没人要。到时候街坊邻居戳着咱们脊梁骨骂，你丢得起这人，我们老叶家可丢不起这张老脸。”
“老姑娘怎么了？”
叶玫几乎是吼出来，“我靠自己能养活自己！堂堂正正，不偷不抢，不丢人。”
“你们眼里除了钱，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我喜不喜欢？”
她气得胸腔剧烈起伏，“我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不是牲口，不是摆在市场上让你们讨价还价随意买卖的物件。”
“感受？你的感受能当饭吃？能给你弟买婚房？”
叶父浑浊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要不是我们生你养你，你能有今天？现在让你为家里出点力，结个婚挣点彩礼，你还委屈上了？你弟下个月就要……”
“又是我弟！” 叶玫眼泪决堤，“从小到大，好吃的、好玩的、新衣服，哪样不是先紧着他？我眼巴巴在旁边看着，你们说过一句‘让姐姐也尝尝’吗？没有，一次都没有！”
“我的学费要自己打工、低声下气去求人借。他呢？要钱买手机、买电脑、买几千块的名牌球鞋，你们眼都不眨一下，掏得比谁都快，生怕他受一点委屈。现在好了，连他娶媳妇的婚房，都要靠我这个姐姐‘卖身’去填坑？”
她的声音嘶哑而绝望，“我也是你们的孩子啊！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就凭你是我们生养的。”
叶父手指哆嗦着指向叶玫，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得报答我们。想甩开家里不管了？门都没有！”
“造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没心肝的白眼狼。”
叶母更是拍着大腿哭嚎起来，“你弟弟还没结婚，没房没车，他这辈子就指望你了。你不帮他，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闭嘴！”
叶玫盯着母亲脸上那几滴勉强挤出的泪，心冷如冰。
“我的人生，我自己走。你们的话，”她一字一顿，“我一个字，也不会再听。”
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她掏出来一看，消息框里跳出一行字：“姐姐过来我这儿吗？有话想跟你说。”
傅廷赫？
他又想干什么？
叶玫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这个男人…神秘莫测，又危险得像一团深不见底的迷雾，让她本能地想要远离。
可是，现在…这条消息，对她而言，就是逃离这里的借口。
“好。”
叶玫手指快速敲下发送键，仿佛怕自己后悔，迅速把手机塞回兜里。
“我还有事，走了。”
最后扫了一眼父母脸上那扭曲的算计和愤怒——老爸还在骂骂咧咧，老妈低头按着手机，不知道又在给谁推销自己。
她拉开门。
身后传来叶母尖利到破音的嘶喊：“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以后就别认我们。”
叶玫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回头。
“砰——”
沉重的防盗门在她身后关上，震得门框都嗡嗡响，将屋内的哭嚎、咒骂和令人窒息的一切彻底隔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