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击专列缴获的军火物资,几乎塞满了赵家峪所有能利用的仓库和窑洞。
“他娘的,这回是真阔了!”
李云龙背着手,看着参谋们清点造册的清单。
“炮弹够用,家底是厚实了。可老赵,”
“光有枪炮,没人使唤,那也白搭!”
“招兵,招兵!招再多的新兵,练成能打硬仗的老兵,那也得时间!还得死人!”
赵刚放下文件:“是啊,老李。”
“这次伏击虽然大获全胜,但沈泉的二团和王怀保的三团在鹰愁岭阻击战中伤亡不小,骨干损失尤其令人心痛。”
“新兵训练需要时间,更需要有经验的老兵带着。”
“所以啊!”
“得把眼光放远点!”
“那些给鬼子当狗腿子的伪军,还有…”
“那些被鬼子关着的战俘!”
“那可都是现成的兵员!”
“特别是那些战俘,能在战场上活下来被俘的,多少都有两下子!”
他走到墙上的大幅晋中敌我态势图前。
“看看!”
“鬼子占了咱们那么多地方,靠着这些二鬼子和抓来的壮丁、战俘!”
“这些人,被鬼子欺压,心里能没怨气?能不想家?能不想报仇?”
“特别是那些战俘!都是咱们中国军人!”
“骨头断了,脊梁未必就弯了!”
“把他们救出来,给口饱饭,给杆枪,告诉他们打鬼子就是给自己报仇雪恨!”
“你说,他们能不卖命?”
赵刚眼睛一亮:“攻心为上!分化瓦解!老李,你这思路对!”
“策反伪军,营救战俘,不仅能补充兵员,更能沉重打击日伪的统治基础,瓦解其军心士气!这是一石数鸟的妙棋!”
“对!就是这个理!”
他立刻开始部署:
“段鹏!”
“到!”
“把人给重点撒向榆次、寿阳、阳泉这几个地方的伪军部队!”
“特别是那些据点里的、护路队里的!”
“给老子摸清楚,哪些伪军头头是被逼无奈?哪些还有点儿良心未泯?”
“特别是那些跟鬼子有矛盾的!”
“另外,鬼子在正太路沿线那几个大的苦役营、战俘营的位置、守备兵力、换岗规律,也给老子摸透!”
“是!旅长!”
段鹏领命。
“老赵!”
李云龙转向赵刚,“这事,得靠你的政工队唱主角了!”
“组织一批笔杆子硬的、口才好的、熟悉当地情况的政工干部和敌工人员!”
赵刚心领神会:“明白!我马上组织人手!策反工作要找准目标,精准发力!”
几天后,榆次外围,“三清观”据点。
这个由伪军一个连驻守的据点。
炮楼里点着昏暗的油灯,伪军士兵们挤在底层的大通铺上。
裹着破旧的棉被,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一个个无精打采,唉声叹气。
“妈的,这鬼天气,冻死老子了!”
“唉,听说西边八路把鬼子的军火专列都给劫了?真他娘的解气!”
“小声点!找死啊!让太君听见…”
“听见怎么了?老子都快饿死了!说好的饷钱又拖了!”
“狗日的鬼子,光让卖命,不给饭吃!”
“就是!白天修炮楼,晚上还得站岗,动辄挨打挨骂…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据点外围的铁丝网下。
他观察了一下炮楼顶岗哨的动向,将一个包裹用力扔过了铁丝网,准确地滚到了炮楼墙根下的阴影里。
第二天清晨,一个早起撒尿的伪军士兵发现了这个油布包。
他好奇地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一摞印刷粗糙却字迹清晰的传单。
“这…这是啥?”
他疑惑地翻看着。
“嘿!老王!快看!八路扔进来的!”
他招呼着旁边一个老兵。
老兵凑过来,拿起一张传单,借着晨光,磕磕绊绊地念了起来:
“《告伪军弟兄书》…”
“…想想吧!鬼子是怎么对待你们的?”
“把你们当人看了吗?把你们当炮灰推到最前面挡子弹!”
“动辄打骂,甚至随意枪杀!你们在鬼子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想想你们的爹娘妻儿!他们在鬼子铁蹄下过着怎样的日子?”
“你们穿上这身黄皮,帮着鬼子欺负自己的同胞,你们的祖宗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吗?…”
“…八路军优待俘虏!只要放下武器,调转枪口打鬼子,就是我们的好兄弟!既往不咎!立功还有重赏!…”
“…当汉奸死路一条!打鬼子光明正大!何去何从,弟兄们,你们自己掂量!”
老兵念着念着,声音低沉下去,眼圈有些发红。
周围聚拢过来的伪军士兵们,也都沉默了。
类似的情景,在寿阳的护路队营地、阳泉的伪军兵营外,甚至一些伪军军官的家里,悄然上演。
有的传单被悄悄传阅,有的被军官私下藏起;
几天后,段鹏带回了一份关键情报。
“旅长,政委!有门儿!”
“我们接触到了榆次‘三清观’据点伪军连长王有财手下的一个班长,叫李二牛。”
“这家伙是本地人,家里老娘和妹妹都被鬼子祸害过,一首憋着恨。”
“李二牛还说,只要我们保证他们反正后的安全,给条活路,他和手下的几个兄弟,愿意在关键时刻做内应!”
“他甚至偷偷画了据点内部的布防图和鬼子督战官住的位置!”
“好!太好了!”
李云龙一拍大腿,“告诉咱们的人,答应他!”
赵刚立刻补充:
“让政工队的人,通过李二牛这条线,想办法给王有财也递个话!”
“不用明说,就暗示我们知道他的处境,理解他的‘难处’,八路军的门随时为他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