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的气息越来越浓,带着咸腥和一种属于广阔水域的自由感,但这自由的感觉却无法吹散车内几人心头沉甸甸的阴霾。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近海的“前微岛”,吴启行的度假村就盘踞在岛屿风光最旖旎的南端。
登上前往前微岛的渡轮,钢铁船体破开深蓝色的海水,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海鸥在船舷两侧盘旋,时而发出清亮的鸣叫。
莫如烟靠在栏杆上,海风吹拂着脸庞的同时,也吹乱了她的头发,但也带来了一阵阵凉意。她望着远处海平线上逐渐清晰的岛屿轮廓,葱茏的绿色在蔚蓝的背景下格外醒目。
阳光毫无遮拦地落下,海面跳跃着无数细碎的金光,一切都显得如此明媚、祥和。
渡轮终于靠岸。踏上码头坚实的水泥地,热浪混合着潮湿的海风包裹上来。度假村派来的电瓶车停在码头不远处。坐上电瓶车,沿着蜿蜒的小路平缓的行驶,将他们送往目的地。
一栋面朝大海、设计得颇具热带风情的小楼出现在眼前,高大的棕榈树舒展着巨大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晃动的阴影。
主楼大厅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无垠的碧海蓝天和一片细软的沙滩。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薰味道。一个穿着熨贴的平整的亚麻色休闲西装、身材微胖的男人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眼角都挤出几道纹路。
“几位辛苦了,欢迎欢迎!”他伸出肥厚的手掌,分别与走在前面的莫如烟和江潮用力握了握,“我叫余鑫,是度假村的经理。快请里面坐,喝点冰饮解解暑!”他动作麻利地将他们引向靠窗一处视野极佳的位置,那里早己备好了冰镇的柠檬水和精致的茶点。
余鑫亲自为他们倒水,冰块在剔透的玻璃杯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几位是想住什么样的房间?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房间空闲的比较多,选择还是比较多的。”
他彬彬有礼地介绍完,端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并示意几人不用那么拘束。
“吴老板在岛上吗?”莫如烟端起杯子,冰凉的杯壁刺激着她的指尖。
“哎呀!几位原来是老板的朋友!”余鑫放下杯子,脸上热情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带上了一丝殷勤,“失敬失敬!看我这眼力劲儿……老板他……应该在岛上。不过今天还没见着人,可能在休息或者处理私事。几位稍坐,我这就去请老板过来!”
他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招手叫服务生,一首沉默地坐在莫如烟侧后方的顾泽凯却忽然轻轻“咦”了一声。他的目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落在外面那边波光粼粼的沙滩上,只见沙滩的遮阳伞下,一个穿着素雅连衣裙的熟悉身影,正独自安静地坐着。那人正出神地望着远处的大海,侧影在强烈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
“苏晴!!”顾泽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意外。
这一声,立刻吸引了莫如烟等人的注意。几人顺着顾泽凯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个清冷的身影。
莫如烟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点,这个地点。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起身,暂时撇下还在热情洋溢的余鑫,推开通往沙滩的玻璃门。湿热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咸咸的味道。
“这么巧?”莫如烟走到遮阳伞下,出声打着招呼。
苏晴被惊扰,身体微微一顿,才转过头来。看到是莫如烟等人,她清冷的眼眸中也飞快地掠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莫警官。”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听不出什么情绪。
“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苏小姐。”江潮开口。
苏晴端起桌上的冰水,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似乎让她清醒了些。她放下杯子,目光平静地迎上江潮的视线,语气平淡,“嗯,最近烦心事比较多,这边环境不错,过来散散心,放松一下。”她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又落回远处的海面,“你们这是……有公务?”
“查点事情,找吴老板了解一下情况。”莫如烟简短地回答。苏晴说是来散心,但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巧合吗?
余鑫这时也跟了过来,脸上堆着笑,看了下几人的脸色才插话,“几位原来都认识?真是缘分啊!苏小姐也是我们的贵客,昨天才到的。”他搓着手,转向苏晴,“苏小姐,你看这……”
苏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反应。
“余经理,麻烦你还是尽快联系一下吴老板。”莫如烟将话题拉回正轨。
“哎,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余鑫连声应着,掏出对讲机,一边快步往主楼里面走,一边对着对讲机呼叫,“小陈?小陈!听到回话!立刻去老板的房间看看他在不在!就说有重要客人找!快点!”
余鑫的身影消失在主楼侧面的走廊入口,沙滩边只剩下莫如烟一行人和苏晴。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阳光灼热,远处传来其他游客的嬉笑声,但伞下的空气就有些稀缺。顾泽凯和李向阳对视一眼,又看看莫如烟和江潮,再看看沉默的苏晴,两人明智地选择了保持安静。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猛地从主楼内部传来。余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脸色煞白,额头上带着汗珠,眼睛里是极度的惊恐,嘴唇哆嗦着,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冲到莫如烟等人面前,因为跑得太急,差点一头栽倒,顾泽凯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他喘着粗气,手指颤抖地指向主楼方向,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还带着一丝哭腔:
“死……死了!老板……老板他……死了!”
“什么?!”莫如烟瞳孔收缩,心也跟着一沉。
“在……在他房间……床上……”余鑫语无伦次,巨大的惊吓让他几乎无法组织语言,“小陈……小陈发现的……没……没气了……就……就那么躺着……叫不醒……”
莫如烟和江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带路!”江潮的声音瞬间变得冷冽,“泽凯,向阳,立刻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吴启行的房间!”
“联系局里,请求支援!让杜含立刻赶过来。”莫如烟随即下着命令。
“是!”顾泽凯和李向阳同时应声,顾泽凯立刻拿出手机拨号,语速极快地交代着情况。
余鑫被江潮的命令惊醒,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哆哆嗦嗦地转身带路。
江潮快步跟上,莫如烟也紧随其后。在经过苏晴时,她目光锐利地扫了苏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