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沙漏逆向转动的刹那,沈星河感觉自己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无数画面在意识里冲撞:首席科学家的母亲将一枚齿轮状物体藏进沙漏核心,齿轮上刻着反抗军的标志;妹妹沈星雨在格式化前的最后一刻,把草莓芯片塞进首席科学家的衣领;还有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在记忆网络的节点间穿梭,每经过一处,就有一段记忆被染成黑色。
"我们都被耍了!"沈星河一拳砸在沙漏的玻璃壁上,裂痕中渗出淡蓝色的记忆原液。他想起陆时渊曾说过,首席科学家能篡改记忆却无法创造记忆,可眼前这些从未见过的画面如此连贯,仿佛构成了另一条时间线。陈默的长棍突然发出蜂鸣,棍尖首指陆时渊:"你的切割刀刚才解读了回溯程序——首席科学家的记忆代码为什么会在你刀上?"
陆时渊的瞳孔骤缩,切割刀不受控制地浮起,刀刃上浮现出残缺的全息影像:雨夜的实验室里,他与首席科学家隔着培养舱对峙,对方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而他袖口的反抗军齿轮纹身正在发光。"我是去卧底的!"陆时渊挥刀劈开涌来的克隆体残像,刀刃切开空气时发出破锣般的沙哑声,"但他在咖啡里下了记忆炸弹,我的细胞正在像素化..."
沈星河这才注意到陆时渊的指尖正在变成半透明的数据流。他慌忙从草莓树的根系上摘下一片叶子,挤出的汁液滴在陆时渊手腕上,那些像素化的边缘立刻重新凝聚成实体,却留下蛛网般的银色纹路。"这是记忆金属!"陈默用长棍挑起一块剥落的树皮,树干内部竟露出齿轮状的机械结构,"草莓树在吸收记忆中枢的能量,它的根系正在连接现实的记忆审计机!"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向上拱起,草莓树的根系像巨蟒般破土而出,每根根须上都缠绕着发光的记忆碎片。沈星河看见自己七岁生日时吹灭蜡烛的画面,下一秒就变成母亲在审计机前被格式化的场景。根系将记忆中枢的地板掀成碎片,裂缝深处浮现出真正的记忆沙漏——之前看到的只是投影,而此刻的沙漏足有百米高,黑色的沙子每流逝一粒,现实世界的投影屏上就有一栋建筑的外墙浮现记忆篡改的代码。
陈默将长棍插入沙漏缝隙试图阻止,棍身却突然长出倒刺,扎进他的掌心。鲜血染红藤蔓的瞬间,所有倒刺都亮起红光,组成一行不断闪烁的字:"启动者...在我们中间..."陆时渊猛地看向沈星河,又迅速移开视线,而沈星河后颈的纹身正在发烫,他摸到一片——不是血,而是某种冰凉的液体,顺着皮肤流进衣领。
沙漏的逆转速度越来越快,记忆中枢的墙壁开始浮现无数细小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探出一只眼睛,那些眼睛的瞳孔都是草莓形状,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沈星河听见齿轮转动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像极了记忆铁匠的作坊,只是这一次,齿轮摩擦声里夹杂着无数人的尖叫,那些声音他在记忆审计时听过,是被删除记忆的觉醒者。
"必须找到真正的启动密码!"沈星河擦掉后颈的液体,那东西闻起来像实验室的消毒水。他想起母亲藏在草莓蛋糕里的纸条,上面写着"真相在沙漏的倒影里",而此刻沙漏的倒影正投在地面的水洼中,水洼里的沙子是白色的,正顺着顺时针方向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