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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周延挤开围观看热闹的人，一把按住江驰肩膀，“大半夜在这儿吵什么？鞋鞋鞋，你俩能为双鞋吵出花来。
“白小姐，上次那件事是阿池的不对，算我替他赔个不是。”
江驰甩开周延的手，斜眼瞪着白婳：“谁要替我赔？”
“闭嘴！”
周延低声骂了句，“我是周延，这混球朋友。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损失需要赔偿，请联系我”
白婳捏着那张名片，看周延半拖半拽把江驰往门口带。男人被架着还回头喊：“白婳你给我等着！下次……”
坐进出租车，白婳掏出湿纸巾反复擦手指，嘴里小声嘀咕：“什么人啊……浪荡子，没教养！”
而另一边车里，江驰烦躁地扯开领带，把车窗按到底。周延递来瓶水：“至于吗？一双鞋吵成那样。”
“谁让她那副清高样！”江驰灌了口水，喉结滚动。
周延看着窗外倒退的霓虹，无奈地笑了笑：这俩祖宗，怕是八字不合。
午后的阳光透过画室的菱形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苏清颜正踮脚调整画架上的《塞纳河暮色》，鼻尖沾着未擦净的钴蓝色颜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皮鞋底特有的沉稳节奏。
“这里的钛白颜料，还是老牌子？”
陆屿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指尖划过调色盘边缘，沾了点的白色颜料。
苏清颜转身时，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他竟穿着件浅灰色画家罩衫，袖口还沾着她上次蹭上的镉红。
“你怎么来了？”她慌忙擦掉鼻尖的颜料，却把手指也弄得花花绿绿。
陆屿辰递过纸巾，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手腕：“市立美术馆下周有‘后印象派真迹展’，雷诺阿的《包厢》也在列。”
他顿了顿，抽出两张票，“一起去？”
开展当天，苏清颜穿着藕荷色连衣裙，在《包厢》前驻足。画中女士丝绒手套的光泽让她想起自己未完成的肖像画，正琢磨着调色，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争执声。
“这幅《阿让特伊的花园》明明用了分层罩染，你非说是湿画法？”穿墨绿西装的男人指着画作，语气带着挑衅。
苏清颜认出他是新锐画家陈子墨，上月在艺术沙龙上，他曾对她的《雨夜咖啡馆》提出过尖锐批评。
“陈子墨，”陆屿辰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雷诺阿在1877年确实尝试过湿画法与罩染结合。”他指着画中树叶的光影过渡，“你看这抹柠檬黄，底下明显有群青的底色。”
陈子墨脸色微变，刚想反驳，目光却落在苏清颜胸前的参展证上——她的新作《窗台上的鸢尾》也在此次画展外围展出。
“原来是苏小姐，”他语气带了丝讥讽，“上次那幅咖啡馆，倒是把雨景画得像打翻了调色盘。”
“至少我的画里，有人间烟火气。”
苏清颜握紧张开的速写本，笔尖在纸页上留下淡痕，“不像某些作品，空有技巧，却没温度。”
陆屿辰不动声色地将苏清颜护在身后，对陈子墨颔首：“艺术本就仁者见仁。苏小姐的鸢尾，倒是让我想起莫奈花园的晨露。”
他转向苏清颜，递过一杯气泡水，“去看你的展区？”
走过长廊时，苏清颜忽然停下脚步。玻璃展柜里陈列着雷诺阿的调色盘复制品，干裂的颜料块像凝固的时光。“你看，”她指着一块剥落的朱红，“和我用的牌子一样。”
陆屿辰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却看见她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阴影，比任何画作都温柔。
“你的《鸢尾》，”他忽然开口，“花瓣边缘用了群青勾边，像给光镶了边。”
苏清颜惊讶地抬头。那是她特意模仿雷诺阿的技法，却很少有人注意到这处细节。
阳光透过穹顶洒在两人之间，空气中浮动着颜料与旧书的气息。她忽然想起画室里他留下的那道镉红，与自己画架上的颜色，竟意外地和谐。
画展结束时，夕阳把展厅染成蜜糖色。苏清颜在自己的《鸢尾》前收拾画具，发现画框旁多了朵新鲜的蓝紫色鸢尾，花茎上系着张便签：“下周画室，等你调完最后一层光。——陆屿辰”
她攥着便签纸，抬头看见玻璃门外的身影。陆屿辰站在暮色里，手里拎着她落在画室的钛白颜料，西装领口还沾着一点若有似无的钴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