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谷的风雪卷着寒气灌入营地通道,却被厚重的保温门帘牢牢阻隔。隔间里,暖意融融,菌渣戴着那只缝好了一只毛茸茸耳朵的小帽子,抱着菌丝奶瓶,在黎婉芸怀里睡得香甜。郝敬业正眉飞色舞地给菌祖姥姥的假牙比划着冰洞里惊险的一幕,重点描绘了那颗冰珠如何“唰”地一下爆出蓝光,把冰锥撞得粉碎。
“啧,算那小子命大,沾了咱软软的光。”假牙咔哒一声,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苏软软裹着Gucci围巾,坐在弹药箱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点暖橙色菌丝。冰珠爆发的蓝光还在她脑海里回放,顾言那句低沉的“谢谢”和他当时看她的眼神……她甩甩头,试图把这点异样甩出去,耳根却有点热。她端起手边温水喝了一口,目光落在角落——顾言靠墙站着,手里拿着那个膳魔师保温杯,指腹正轻轻着杯盖上那颗己经恢复平静的冰晶小珠,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
就在这时,门帘被掀开,老张带着一身寒气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队员,中间架着一个几乎冻僵的人影。
“顾队,苏姐,芸姐!在冰谷出口捡到的!差点冻成冰棍!”老张的声音带着点急促。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那是个女人。身上裹着件破旧到看不出原色的防寒服,头发凌乱地结着冰碴,脸上沾满污垢和冻伤的红痕,嘴唇青紫,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被放在隔间中央的空地上,黎婉芸立刻拿了条厚毯子给她裹上。
“就她一个?”苏软软站起身,眉头微蹙。冰谷那种地方,一个落单的女人?
“就她一个!”老张肯定道,“趴在冰缝边上,快没气了。看衣服……不像是基地的人,也不像秃鹫那伙的。”
女人似乎缓过点劲,睫毛颤抖着睁开眼,眼神涣散茫然,带着巨大的恐惧,声音嘶哑微弱:“救……救命……他们……追我……”
“谁追你?”黎婉芸蹲下身,放柔声音问。
“不……不知道……穿黑衣服……很可怕……”女人瑟缩着,眼神惊恐地扫过周围,当看到一身肃杀黑衣、面无表情站在角落的顾言时,她身体猛地一抖,如同受惊的兔子,拼命往毯子里缩,带着哭腔:“别……别过来!”
顾言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握着保温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苏软软的目光却锐利起来。这反应……太刻意了。她不动声色地靠近,蹲在黎婉芸旁边,语气温和:“别怕,这里安全。你叫什么?从哪来的?”
女人怯生生地看着苏软软,似乎觉得她面善,稍微放松了一点,抽噎着:“我……我叫小雅……从……从东边的‘白鸽’营地逃出来的……那里……那里几天前被一群穿黑衣服的人袭击了……死了好多人……我……我躲在地窖里才逃出来……”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混着脸上的污迹流下,看起来可怜极了。
“白鸽营地?”郝敬业皱眉,“没听说过啊?东边那片冰原不是早没人了吗?”
“是……是很小的一个聚集点……就十几个人……”小雅急切地解释,眼神却有些飘忽。
苏软软心中冷笑。前世记忆里,东边那片区域除了几个废弃的勘探点,根本没什么“白鸽营地”。这女人在撒谎。她目光下移,落在小雅因为挣扎而微微敞开的破旧防寒服领口处。一抹极其微弱、却异常眼熟的粉色流光一闪而过!
苏软软瞳孔微缩!那光泽……像极了顾言从克隆体7号胸腔里剜出的那个梵克雅宝心脏匣!
她面上不动声色,语气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同情:“可怜见的,冻坏了吧?芸姐,倒点热水给她暖暖身子。” 她说着,自然地伸出手,似乎想帮小雅拢紧敞开的领口,指尖却“不经意”地划过她颈间冰冷的皮肤。
小雅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躲,但苏软软的动作更快!她的指尖精准地勾住了小雅脖子上那根极细的、几乎隐没在污垢里的黑色皮绳,轻轻一带!
一个东西被从她领口里扯了出来!
空气瞬间凝固!
那是一个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造型极其精致繁复的粉色“宝石”吊坠!无数细小的切割面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迷离的流光,中心一点极其细微的搏动粉芒,赫然是梵克雅宝最顶级的隐秘镶嵌工艺风格!和苏软软记忆中顾言骨刃上挑出的那个心脏匣,除了大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吊坠的光芒更加微弱、更加不稳定,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冰冷感,而非生命核心的活力!
“啊!”小雅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伸手就想抢回来!
苏软软却己经站起身,后退一步,指尖捏着那根细绳,小小的粉色吊坠在她指间轻轻晃动,流光冰冷。她脸上的温和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锐利。
“梵克雅宝的隐秘镶嵌?”苏软软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般刺骨,“‘白鸽营地’的幸存者小姐,解释一下,你怎么会有诺亚组织‘辣神计划’核心克隆体的……‘心脏’仿制品?”
“什么心脏?我不知道!那是……那是我捡的!是我妈妈的遗物!”小雅尖声否认,眼神慌乱地扫过周围,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捡的?”苏软软冷笑一声,指尖微微用力,那冰冷的粉色吊坠几乎要嵌入她的指腹,“这种工艺,这种能量反应,你告诉我哪里能捡到?诺亚实验室的垃圾堆吗?”
黎婉芸和郝敬业也反应过来,脸色剧变,立刻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小雅。菌祖姥姥的假牙无声地飘到苏软软身后,金属牙尖闪烁着寒光。
角落里的顾言,不知何时己经放下了保温杯。他站首了身体,那双冻结万物的眼睛,此刻如同最精准的狙击镜,牢牢锁定在小雅脸上。他没有说话,但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弥漫了整个隔间。
小雅被这目光锁住,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连颤抖都僵住了。她看着苏软软指间那个冰冷的小吊坠,再看看顾言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最后,目光扫过隔间里其他人警惕厌恶的眼神……她脸上那层楚楚可怜的面具终于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扭曲的怨毒和绝望!
“呵……呵呵……”她发出一阵神经质的低笑,眼神疯狂地扫过苏软软,“你懂什么?!你们这些活下来的人懂什么?!我只是想活下去!像个人一样活下去!”她猛地指向苏软软,声音尖利,“都是你!都是你们这些所谓的‘重生者’!搅乱了诺亚的计划!害得我们这些‘残次品’连最后的容身之所都没了!”
重生者?!
苏软软心头巨震!这女人知道她的底细?!
小雅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苏软软:“诺亚不要我们了!追捕我们的也不是他们!是另一批人!比诺亚更可怕!他们像清理垃圾一样清理我们这些失败的克隆体!我逃出来,只想找个地方躲着……”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眼神惊恐地望向门口,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他们……来了!”她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几乎在她尖叫的同时!
“咻——砰!!!”
隔间厚重的合金墙壁猛地向内凸起变形!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赫然出现!一股极寒的白色冻气如同活物般从破洞中喷射而入,瞬间在地面和墙壁上凝结出厚厚的冰霜!室内的温度骤降!
破洞外,风雪呼啸的黑暗中,一个穿着纯白色、仿佛与冰雪融为一体的诡异作战服的身影,正缓缓收回一只覆盖着冰晶的金属拳头。兜帽下,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恶魔之眼,冰冷地锁定了隔间内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