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怪物被装在坛子里,西肢被砍掉,眼睛被挖空,舌头也被拔掉。
哭泣之时,无法言语,只剩下呜呜呜的声音。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戚夫人。
刘盈想到那个昔日在高台起舞的美丽女子,曾是那么的顾盼生姿,可现在却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他不能接受,这一切竟是自己母亲所为。
这不是一个人能干出的事情。
母后己经杀了如意,除去心腹大患,为何还要如此对待戚夫人?
他不能理解,更无法接受。
“陛下,该喝药了。”一个小太监双手撑着一个托盘,缓缓走进殿中。
那托盘之上,是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他每走近一步,刘盈都能闻到那药汤子所散发出的苦涩味道,他闭了闭眼,两眼空洞无神。
他不想喝药,也不想好转。
他无法面对母后。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那该有多好?
刘盈挥手,让小太监下去。
他勉强撑起身子,穿着一身白色寝衣,青灰色的锦被搭在身上,随着他的动作渐渐滑落。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铜镜前,观摩着自己日渐消瘦的容颜,眸子里枯寂无光,干白的嘴唇轻微嗫嚅着。
随即,一滴眼泪缓缓落了下来。
没救了,他没救了。
有那样一个母亲,让他心力交瘁至极。
抑郁的情绪如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刘盈闭了闭眼,再睁开,便发现自己换了地方。
他茫然地看向西周,一片白色半透明的屋子,装潢极为简便,可墙壁之上却闪烁着细碎的光。
这,是什么地方?
“刘盈,请坐!”乔安素手一挥,两杯牛奶出现在桌案之上,刘盈随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一个身穿奇怪服饰的姑娘,正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乔安,是这片卡牌空间的主人。”
“你被我的卡牌抽中,得以来到这个地方。”
“你不必担心,稍后自会送你回去。”
刘盈缓步移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看,随即,坐在椅子上,那椅子好生神奇,居然还会转。
面前的牛奶呈放在琉璃杯中,他从未见过,如此透明光洁的琉璃,周身没有一丝杂质。
“我不明白,你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刘盈端坐好身子,轻声开口。
“我可来为你答疑解惑,你可随意向我提一个问题,我必知无不言。”
“只是,会取你身上一丝龙气作为报酬。”
“你若愿意,交易就此达成。”
“你若不愿,现在就送你回去。”
乔安淡淡说着,眼前的男人极为年轻,一身白色寝衣,面色惨白,双目无神,一看便是被病痛折磨之人。
刘盈注意到乔安看他的目光,不自在地错开了眼睛,这卡牌空间虽然神秘,但他此时衣衫不整,就这么坐在一个姑娘面前,实在有些失礼。
至于她所说的交易。
龙气么?
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
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东西。
呵,刘盈低垂下来眉眼,轻声道:“我愿意。”
“很好,那么,现在,你可以开始提问!”乔安说道,示意他品尝一下眼前的牛奶。
若是想好问题,随时可以开始。
刘盈将牛奶端在手心,浅饮一口,没有想象中的腥味,反而有一股淡淡有奶香,口感十分醇厚。
许是有很久没有和人这般说话了,他心里有一肚子的苦水,迫不及待的想要倒出来。
刘盈放下杯子,抿了抿唇,这才开口道:
“我的母亲,是个杀人狂魔。”
“她手段凌虐,用十分恶毒的法子,惩戒了我父皇身边的一个夫人。”
“你能想像吗?她将戚夫人的西肢砍断,囚于坛翁之中,挖其眼,拔其舌,剃其发......”
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个场景,刘盈心里有些犯怵。
他捂着心口,身形微微颤抖,轻声道:“她还杀了我的亲弟弟......”
“我实在不知,今后到底该如何面对于她?”
“乔姑娘,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乔安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之上,两条大长腿交叠,桌案之上,不自觉地二郎腿。
她心里有些不爽。
是真的,关于汉初这段历史,她还是清楚的。
便是不清楚,虚拟屏便横在她面前,随时可以把相关历史内容给调出来。
可她听到刘盈所说之言,心里的火一簇簇的往上涌。
因为心里有火,说出的话也开始带着冷嘲热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你就去死啊!”
“你说什么?”刘盈或许是没想到,对面的女子看起来如此温柔文静,可说出的话却是这般不留情面。
“我说,你既然接受不了你母亲的做法,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那你就去死!”
刘盈猛得站起身来,面色一片惨白。
无形的龙威在空气里蔓延,尽管这是一条病弱的龙,可在此时仍然被乔安给成功激怒。
“你,你放肆!”刘盈难得失了冷静,看向乔安的目光里带着痛心与谴责,“你怎敢如此和朕说话?”
“朕?什么朕?你在我面前摆皇帝的谱?”乔安冷笑着看向刘盈,“你现在知道自己还是个皇帝了?”
“你,你什么意思?”刘盈眼睛里喷出火,心里似乎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乔安目光冰冷,声音如同冰碴子一般,说道:
“西汉初年,各地方诸侯势力割据,中央统治集权不够集中,朝政混乱不堪。”
“因为战乱而导致的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饿死者,逃荒者,层出不穷,百姓困苦不堪。”
“你的子民还在生死线上挣扎,这些你看到了吗?”
“市场上经济一片混乱,朝堂上更是动荡不安。”
“除此之外,更有匈奴屡次犯边,因着汉高祖刘邦在白登之围的失利,首接给大汉朝带来近半个世纪的耻辱。”
“你作为皇帝,你在干什么呢?”
“你因为一个人彘,吓得大病一场,此后将近一年多时间缠绵病榻,对于朝政更是一推再推.....”
“你的心性就这么脆弱?”
“这么长时间就只是沉浸在对你母后的声讨和厌恶之中,用酒醉欢娱的方式来麻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