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时间,在周吨吨近乎疯狂的连轴转中飞逝。
当装修公司的最后一块保护膜被撕掉,阳光透过崭新的落地窗洒满“吨吨娱乐”的办公区时,周吨吨站在门口,第一次真切地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战场”。
她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不再是记忆中的毛坯狼藉。浅木色的地板光洁如镜,划分出开放办公区、独立的声乐练习室(做了隔音)、舞蹈房(整面墙的落地镜)、甚至还有一个小型会议室和一间留给她的、视野极佳的合伙创始人兼艺术总监兼经纪人总管的办公室。
简约现代的风格,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绿植。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新家具和油漆混合的味道,但这味道在此刻闻起来,都充满了希望。
“哇…塞…”周吨吨喃喃出声,眼睛瞪得溜圆,像个第一次走进糖果屋的孩子。
她猛地抓住旁边潇潇的胳膊,用力摇晃:“潇潇!潇潇!我有自己的办公室了?!玻璃门!带落地窗那种!”
她指着那间小小的独立空间,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
潇潇被她晃得首笑,脸上也洋溢着激动:“是啊,我们的公司!”
她指了指旁边几位穿着得体、气质干练的男女,“还有,我妈帮忙请的HR团队和第一批招进来的小伙伴,今天也正式入职啦!这是王总监(HR),张经理(艺人经纪助理),李哥(新媒体运营)……”
周吨吨立刻收敛了孩子气,挺首背脊,脸上瞬间切换成沉稳干练的周总模式,
一一握手,笑容真诚而有力:“欢迎加入重吨娱乐!感谢大家的加入,以后一定多聚,共创未来!”
办公室瞬间充满了新生的活力和忙碌的气息。
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讨论声交织在一起。
周吨吨一头扎进她的玻璃办公室,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白寒樾的训练计划表、艺人签约意向书、推广方案、财务报表……她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
既要跑客户/拉资源,带着精心准备的PPT,穿着咬牙买下的“战袍”,一家家拜访可能的品牌方、平台负责人、音乐制作人。
被拒绝甚至都是常态,这让她她练就了“三秒恢复”技能,走出门深吸一口气,立刻奔赴下一个战场。
还要挖掘新人。
在各个艺术院校、地下Livehouse、甚至短视频平台疯狂“扫货”,眼光毒辣,行动迅速。
看到有潜力的苗子,立刻化身“传销头子”,用她那股燃烧般的热情和对行业的独特理解去“忽悠”。
最后,也是重中之重。带白寒樾训练。
训练强度有增无减,但更加科学系统。
她亲自盯每一个细节,从眼神的转换到气息的控制,从舞蹈动作的力度到面对镜头的微表情。
白寒樾肉眼可见地蜕变着,褪去了最初的生涩和格格不入,眼神里开始凝聚起属于艺人的光芒,只是那光芒深处,依然带着一丝被周吨吨“压榨”出的疲惫和对未来的迷茫。
周吨吨更是以身作则,每天和白寒樾一起泡在练习室,练体能、抠动作。高强度的工作和训练,加上饮食极不规律(经常一个面包对付一天)、睡眠严重不足(平均每天不足4小时),她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
潇潇看着周吨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原本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颊变得棱角分明,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心疼得不行,变着法想给她塞吃的,但往往饭放到凉了,周吨吨还在打电话或者看文件。
而另一边的林萧,工作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泥沼。
他亲手将自己这枚棋子送入星耀这潭浑水作饵,本意是引蛇出洞,搅动风云。
未曾想,对方竟吝啬刻薄至此,不仅不给任何资源倾斜,反而变相将他冷藏。
行程表上空空如也,经纪人电话永远占线,仿佛他这个人从未在星耀挂过名。
这倒也罢了,林萧本就不是真冲着星耀那点资源去的。
真正棘手的是,他无法动用自身盘根错节的人脉去破局。
一旦长期缺席名利场的觥筹交错、镁光灯下的焦点位置,董事会上那群嗅觉灵敏的老狐狸必然会起疑——他苦心经营的“娱乐至死、玩世不恭”纨绔继承人形象,便会如沙堡般崩塌。
这层伪装,是他目前唯一能迷惑对手、暗中布局的护身符。
焦灼感像藤蔓般缠绕心头,手机屏幕却在此时倏然亮起,划破了书房的沉寂:
【今晚夜跑?-沈妍清】
林萧的目光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指尖悬空,最终轻轻落下:【好。】
傍晚,江风裹挟着深秋的凛冽气息扑面而来,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
远处城市的灯火次第点亮,将天空染成一片暧昧的暖橘色,却驱不散江边初冬将至的寒意。
林萧准时出现在约定地点,难得换下了那身象征身份的笔挺西装,翻出一套尘封己久的深灰色运动卫衣和长裤。
面料柔软的触感包裹着身体,带来一丝久违的放松,却也让他下意识地紧了紧领口。
沈妍清比他稍晚一步,身影由远及近。她穿着一身专业利落的运动装:深色鲨鱼裤完美勾勒出修长紧实的腿部线条,同色系的紧身速干上衣贴合身形,将柔韧与力量感奇妙地融合。
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她轻快的步伐在脑后跳跃,卸去了商场上惯有的凌厉锋芒,倒显出几分罕见的青春元气。
“久等了?”沈妍清气息平稳,目光扫过林萧的装束,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化为笑意,“几公里?”
“客随主便。”林萧唇角习惯性地牵起一抹弧度,是商场应酬的标准模板。
“那就八个。”沈妍清挑眉,语气干脆,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挑战意味。
没有多余的寒暄,两人几乎是同时迈开了步子。鞋底踏在滨江步道上,发出规律而富有弹性的声响。
速度从一开始就默契地提了起来,不快不慢,恰好卡在一个既能感受到运动强度、又能维持稳定呼吸的节奏上。
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较量,彼此的余光都在捕捉对方的节奏变化,暗流涌动的胜负欲被收敛在平稳的步幅之下,只等着看谁先乱了气息,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