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长风镖局的夜,平静而寻常。翌日清晨,新长风镖局的门槛,就迎来了第二单生意。
这次来的,还是那位城南李员外府的管家。不过,他脸上没了上次寻猫时的焦灼,反而带着几分郑重其事,手里还捧着一个用红绸系着、巴掌大小的精致漆盒。
“王管家,苏姑娘,”李管家进门就拱手,态度比上次恭敬不少,“上次贵镖局寻回‘雪团’,我家老爷夫人甚是感激。这不,又有桩要紧事,思来想去,还是托付给贵镖局最为稳妥。”
王伯迎上去,笑道:“李管事客气了,承蒙员外信任。不知这次是?”
李管家小心地将漆盒放在院中的石桌上,解开红绸,露出盒内一个同样小巧、封着火漆的信封。信封上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城南柳林巷,刘府,刘老夫人亲启”。
“这……”王伯和苏荷都看着那信封。送信?这倒是更像驿站或跑腿的活计。
李管家似乎看出他们的疑惑,压低声音道:“不瞒二位,此信…非比寻常。乃是我家夫人亲笔所书,要送与城南柳林巷的刘老夫人。刘老夫人是己故刘老翰林的遗孀,身份贵重,性子…也颇为清高孤僻。寻常仆役送去,恐被轻慢,耽误了夫人的心意。再者…”
他声音压得更低,“这信中内容,关乎夫人一位远房侄女的终身大事,牵涉些内宅私密,需得稳妥之人送达,且务必亲手交到刘老夫人手中,不得经他人转交。”
苏荷明白了。这并非简单的送信,而是要确保信件安全、隐秘地送达一位身份特殊、可能难缠的收件人手中,带有一定“人情镖”和“保密镖”的性质。
这比寻猫镖,更像正经镖局的业务范畴。
王伯沉吟道:“送信不难,但需确保亲手交予刘老夫人本人,且路途虽在城内,柳林巷那边似乎…并非全是善地?”
王伯作为老江湖,对城内的势力分布心中有数。柳林巷一带,住的多是些破落老户或小门小户,鱼龙混杂。
李管家点头:“王管家好眼力。柳林巷深处,刘府尚算清净,但巷口几户,有些…不太好相与的族人。夫人特意嘱咐,若遇阻拦,不必硬闯,可择机再送,但务必确保信到老夫人手。”
他拿出一小块碎银子,约莫一两,“这是酬劳。夫人说了,若事成,老夫人必有重谢。”
一两银子!这可比五十文丰厚多了!刚换了身干净衣服、还在蔫头耷脑的阿福,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小桃也眼睛一亮。
苏荷与王伯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单镖风险可控,酬劳不错,且能进一步建立与李员外府的关系。她微微颔首。
“好,这单镖,新长风接了。”王伯应承下来。
李管家松了口气,留下刘府的具体地址,又叮嘱了几句务必亲手交付,方才离去。
人一走,阿福立刻凑了上来,摩拳擦掌:“苏姐姐,王伯!这次送信让我去吧!保证完成任务!上次…上次纯属意外!” 他急于洗刷“洗脚水”的污名。
小桃也跃跃欲试:“我也去!两个人有个照应!”
王伯看向苏荷。苏荷略一思索,目光扫过角落。楚星河正靠坐在东厢房的门槛上,依旧擦拭着他那把短匕,阳光落在他黑铁面具上,泛着冷光。他仿佛对外界的商议充耳不闻。
“墨影。”苏荷唤道。
擦拭的动作停下,面具转向她。
“这单镖,阿福和小桃去送。”苏荷说道,“但柳林巷情况不明。你暗中跟着,不必露面,确保他们能安全送达即可。若有麻烦…”她顿了顿,“酌情处理。”
楚星河沉默地点了下头,算是应下。他站起身,将短匕插回腰间束带,动作流畅无声。
阿福和小桃一听有楚星河(墨影)暗中压阵,顿时底气十足。阿福拍着胸脯:“苏姐姐放心!这次绝不出岔子!”
小桃也保证道:“对!我们一定把信亲手交给刘老夫人!”
两人小心翼翼地收好那个精致的漆盒。阿福特意找了个不起眼的布包袱皮裹上,抱在怀里。小桃则检查了一下随身的短棍。
看着两人斗志昂扬地出门,身影消失在巷口,赵婶倚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锅铲,啧啧道:“送情书?这长风镖局,快成媒婆馆了!阿福这小子,可别再送进哪个姨娘的浴房去!”
这话惹得王伯摇头失笑,苏荷面具下的嘴角也抽了抽。
楚星河的身影,在阿福小桃离开片刻后,如同融入阳光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掠出院墙,远远缀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