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惋前后动动膝盖,也不好意思起来:“是啊,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是该歇一歇,没想到这一治就从晌午到天黑,厨房还没备好饭菜吗?”
“正在做呢,儿子回来的时候,听着前院正在吵架,一个新来的丫鬟被欺负了,摔倒在地,一个鲤鱼打挺,把身上的人弹出去了。”姚明钰回忆当时的震惊,想着是新来的丫鬟,便上去帮忙。
他是姚家嫡长子,母亲又是镇国公府的女儿,全府上下看在镇国公的面子上,多少还是会听他的。
姚纤将用酒清洗擦干后收进针盒中,起身行礼:“妹妹见过哥哥,那个丫鬟现在在哪?”
“在厨房,跟我一起回来了。”姚明钰点头回应,瞧着桌上一堆药品,拿起其中一罐闻了闻。
“她没动手吧?”
“没有,把人弹飞后,几乎无人敢去招惹她了。”
“那就好,我去一趟厨房。”
姚纤离开主屋后,瞧着阮香在厨房外忙活,喊了一声:“阮香,快去照顾母亲,这儿我来吧。”
“是。”
厨房里,黄恙正在杀新买的鸡,瞧着姚纤进来,忙起身:“小姐,他们欺负人。”
她委委屈屈的,一只手提着短脖子的鸡,另一只手拔着毛,把姚纤逗笑了:“我怎么听说是你起来时把人弹飞了呢?”
“大少爷给您说的?”黄恙将鸡往开水里一扔,嘟嘴叉腰,“谁知道这相府里娇生惯养的不止小姐呢,还有身边伺候的小丫头,那瘦得跟竹竿似的,我只是被那人推倒,她还在我身上,所以我站起来时她就被我弹飞了。”
黄恙描述完,略不好意思地看向姚纤:“小姐,我是不是闯祸啦?”
“没有,下次他们再找事,就动手打,没有人会帮我们的,除了我们自己,”姚纤笑着摇头,在厨房找到镊子,借着烛灯挑鸡毛,“干活吧。”
天完全黑下去后,采和苑才开饭,这不是相府后院主院,目前主院住着王云霞以及她的子女,自白日里见过一面后,身为父亲的姚文学便再未过问姚纤的事。
他对正妻及其子女比陌生人还要冷漠,饭间,姚纤总觉母亲与哥哥有话想说,却怎么都开不了口,眨眨眼,先张了嘴:“母亲、哥,你们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开口就是,气氛这般压抑,倒像是明日要去赴死般。”
陆惋与姚明钰互相看了一眼,纷纷低头吃饭,这种气氛姚纤认为太压抑了,一想着他们生活环境,养成这样的性格也不意外。
思及此,她又开了口:“说吧,好坏都要面对的,你们不说,不代表事情不来,既是关于我的,首说便是。”
“就…”姚明钰刚开口,被陆惋踹了一脚,他停下来,看向陆惋,“娘,纤纤说得对,这件事早说晚说都要说,不能误认为晚些说,纤纤与我们都会因此而轻松愉快,反正我不会因这样而轻松些。”
姚明钰的话说得很对,姚纤附和着:“就是啊,娘,女儿知道,回来就是挡灾的,到底是什么灾,您得告知女儿,是好是坏,总会面对的。”
陆惋拗不过一双儿女的劝说,点了头:“纤纤,你知道三皇子吗?”
姚纤摇头,她远在北疆,就是现在太子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三皇子这号人物了。
“娘,纤纤远在北疆,您说镇北将军,她可能还知道些。”姚明钰插嘴。
话听在姚纤耳朵里,脑海却浮现出李忝那张脸:“镇北将军倒是听过,屡战屡胜,鲜吃败绩,不过三皇子跟镇北将军有什么关系?”
“妹妹,三皇子就是镇北将军,你难道不知道?”姚明钰抢答,陆惋瞪了儿子一眼,他随即闭嘴,假装很饿。
“原来是这样,可是他跟我回上京,又有什么关系呢?”姚纤不解,隐隐约约猜到什么,又急于自我否定。
“就是陛下忽然想起这么个儿子,想给他赐婚,三皇子自小长在北疆,长什么样无人知道,人品、品性、性格如何也无人知晓,所以上京大家闺秀都不想被选上,去当那个三皇妃。”
“选妃?”姚纤机械转头,看向陆惋,“娘,你信里提的不会是这个吧?三皇子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不可能所有名门闺秀都不愿意吧?”
“如果只是个三皇子,倒也还好,只是他杀神名声在外,即使是杀敌国的将士,这些个大家闺秀仍觉三皇子凶神恶煞,若是事情不如他意,他便会随意杀人。”姚明钰说完,自己都觉得搞笑,一时失态,被陆惋踹了一脚。
姚纤瞧着母子两人互动,心下一暖,虽是因此才能回上京,至少也是回来了,她喝下一口茶,方才问:“所以,这门亲事落到姚家头上了?姚家其他女儿们都不乐意,虽都是庶出,但也嫌弃打打杀杀的男人?”
“话是如此,哥哥我也觉她们眼界太窄了些。”姚明钰想找补,忽见姚纤抬手,掌心似乎聚了层力,又见她吐了一口气,将手握成拳。
“是吗?若是一个女子武功高强,在任何时候都能自保,她们会怎么看?”
“若是替换成男子,她们会幻想对方是自己夫君,遇见危险时,夫君及时出现,然后就…”
姚明钰话还没说完,又被陆惋踹了一脚,声音比之前还大,他从凳子上窜起来,大声嚷嚷着:“娘,儿子知错了,知错了,别踹了,您今天踹人老疼了!”
“是吗,哪准你在纤纤面前乱说,她问的是女子武功高强,你怎能把女子的功夫嫁接到男子身上,不踹你踹谁,等我脚好了,看你还敢胡说八道!”
“是是是,娘这一脚确实比以前好多了,儿子再也不敢跟你贫嘴了。”
陆惋站了小会儿,膝盖一软,差点儿摔倒,姚纤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将她抱到床上:“娘这膝盖虽比之前好些,但毕竟病了这么久,还需要静养,您跟哥哥都这么大了,也别说打就打,关于三皇子的事,你们还没说完呢。”
“就是啊,娘,您不愿意说,儿子来说,妹妹,事情是这样的,”姚明钰刻意停顿,拉了根凳子坐下,方才接着说,“陛下有意给三皇子说亲,挑来挑去,挑到我们姚家,王姨娘那几个女儿没一个愿意的,但赐婚的圣旨己下,让父亲随便挑一个适龄的,将生辰八字呈上去。”
“所以选的我?”
“没有,还没呈上去呢,只是以此机会让你回来,是否呈你的,还得等三皇子同意。”陆惋摇头,坐在床上,拿过一旁的针线篓,正要做荷包,被姚纤制止。
“娘,大晚上的别做了,费眼睛,女儿今天回来的事定被很多人知道,您就不担心女儿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