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我是个男人

第一百章 我是个男人

陆松石说完，仔细盯着叶禾禾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会愤怒吗？

会伤心吗？

陆松石没有察觉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青筋暴起，此刻的情绪也毫无冷静可言，岌岌可危在爆发的边缘。

“那应该就是他了。”叶禾禾咬着唇，冷静分析：“自从分到一个小组后，他们俩这几天都黏在一起，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

也或许，是陈碧莲搞的什么鬼把戏？

“生气吗？”头顶传来闷闷的询问声。

叶禾禾条件反射的反问：“为什么要生气？他们两个烂人混在一起，我看好戏还来不及呢。”

陆松石没吭声，盯着她，似乎在辨认她话语的认真度。

这个时候的她，对于何宗耀与陈碧莲暧昧的态度，跟下午时候很不一样。

到底哪个是真的？是气话吗？

无论如何，可以看出，这一刻她的确不生气。

陆松石紧绷的神经，松了些许。

叶禾禾压根没察觉到陆松石疑问里的种种情绪，她兀自思索片刻，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她抬头看向陆松石，月光洒在眼中，像是无数碎钻晶莹：“今天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伍知青，可以吗？”

陆松石点头：“不说。”

“这种事也不好跟别人说的。”叶禾禾又恢复了平时的俏皮，艳红的嘴角：“走啦，回去啦。”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黑。

月亮躲在乌云里，连一点光都没有了。

叶禾禾夜视能力差，完全看不清脚下的路，走得磕磕绊绊的，深一脚浅一脚，几次就要摔倒。

陆松石看在眼里，差点就要说：要不我背你吧。

他没敢说出口。

怕吓到她。

叶禾禾被脚下坑坑洼洼的路折腾得沮丧，向陆松石求助：“你能借我点力吗？”

陆松石伸出手，横在叶禾禾面前：“把住我。”

叶禾禾摸索了下，滑嫩的指尖在他皮肤上溜过，抓住了他的胳膊，立刻就重拾信心：“这下安全了。”

夜风清凉，陆松石胳膊上那一块被叶禾禾触碰的皮肉，却火热得厉害。

叶禾禾也感觉到了，她浑然不觉危险，还在笑着打趣：“你胳膊好热，看来，你是个火娃娃。”

陆松石没接这句话，但是灼热以两人相触那一块为中心，向全身血液蔓延。

身边的人黑色衬衣融入黑色，沉默得仿佛不存在，叶禾禾受不了这种安静的氛围，在这么漆黑的夜里，太安静会让她忍不住去注意路边那些黑漆漆的草丛和树影。

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似的。

她随口找了个话题：“你们知青里面，谈对象的人多吗？”

陆松石摇头：“不清楚。”

“也是，你来的时间不长。”叶禾禾自言自语：“我还以为这个年代，大家都很保守很小心呢，没想到，还是有钻小树林的。”

她说完，才察觉到失言。

赶紧换了话题，转移陆松石的注意力：“你谈过对象吗？”

据说，人在情急之下，说出口的话，大多数是很无脑的。

叶禾禾此刻就深受此害，想遮掩自己说出口的不合时宜的话，结果却说出了更糟糕的一句。

在她问出口后，她明显感觉到，陆松石胳膊上的肌肉绷紧了。

她想找补，又怕再开口说的话更无脑。

只想着等陆松石说有或者说没有，她打两句哈哈，就此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问题？”陆松石嗓音里，透着不正常的哑。

而且，陆松石停下来了。

扶着他胳膊的叶禾禾也被迫停下，她被问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尤其是，她察觉到了陆松石没再开玩笑，他很认真。

“我……”叶禾禾大脑宕机了。

明明是轻松解释一句就可以糊弄过去的问题，可不知为何，她这一瞬间无法正常思索，脱口而出：“我就想知道，不行嘛！”

“不行。”

“为什么？”

陆松石再次沉默了。

几十秒后，他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是个男人。”

叶禾禾莫名，疑惑。

所以呢？

她天真的脸庞无邪的眼神落在陆松石的眼底，使得他愈发燥热难安。

他感觉自己的耐力在经受着巨大的挑战：“你不应该跟我一起讨论男女话题，更不应该，问我这么私密的问题。”

叶禾禾愣住了。

她大脑飞速运转，堪堪明白了陆松石的意思。

这是提醒她，他们要保持距离。

在这个年代，这种思想很常见，许多男同志甚至不跟女同志说话，走路也要保持距离，看来，虽然他来自于大城市，也依旧保守那一派的。

“那好吧，我不问了。”叶禾禾撇嘴。

她没有追问，陆松石抿唇，心头似乎浮现丝丝失落。

他再次迈步，她也亦步亦趋跟上。

沉默，又一次包围了两人。

但或许是自觉最近天天都在一起干活，已经很熟悉了，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叶禾禾小声吐槽：“你也开放点嘛，人家都钻小树林了，你还在这儿男女授受不亲呢。”

陆松石怔了怔。

她的嗔怪，令他头顶几乎要冒烟：“我……”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要找你们去了。”叶母的嗓音，打断了陆松石到嘴边的辩驳。

叶禾禾听到叶母的声音，松开陆松石的手臂，快步小跑上前：“妈。”

叶母宠溺地圈住女儿：“太晚了，下次别出去了。”

随即，她朝着陆松石问道：“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陆松石慢半拍回答：“没有。”

叶禾禾偷偷朝陆松石看了眼，晃晃身子撒娇：“妈，回去睡觉吧，我困了。”

叶母带着叶禾禾进了院子，陆松石跟在后面，闩上木门。

直到叶禾禾走近屋子，亮了灯，又熄了灯，站在原地的他，才无声无息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叶禾禾钻进被窝里，把小毛球揪出来沟通。

她惊讶发现，出去这一趟，她可以闻到陆松石身上特殊的味道了，有点像阳光晒过的被子，凑近了闻，那种泛着一点点焦味的阳光的味道。

比那还好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