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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城入秋后的第一场慈善晚宴在半岛酒店的水晶宴会厅拉开帷幕。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与宾客们身上的珠宝交相辉映，空气中飘浮着顶级香槟的气泡与白松露的馥郁香气。苏晚晴挽着顾夜霆的手臂，跟在他身侧步入会场时，感觉自己像一件被精心擦拭过的瓷器，被摆上了一场不属于自己的盛宴。
她身上的礼服是顾夜霆的助理连夜送来的，银灰色的缎面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裙摆处手工缝制的碎钻在走动间闪烁着微弱的光。但苏晚晴知道，这件看似华贵的礼服不过是租来的 —— 在接到出席通知时，刘妈曾 “贴心” 地打开衣帽间让她挑选，满墙的高定服饰却让她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她只是顾夜霆豢养的金丝雀，连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礼服都不配拥有。
“顾总，您来了。” 身旁立刻有西装革履的男士上前寒暄，目光在苏晚晴脸上短暂停留，带着审视与好奇。
顾夜霆微微颔首，态度疏离而公式化。他的手始终虚搭在苏晚晴的腰际，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却让她感到一阵寒意。自雨夜那个失控的吻之后，他便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仿佛那晚的一切只是醉酒后的幻觉。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比首接的厌恶更让她无所适从。
“夜霆！”
一个娇嗲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苏晚晴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香奈儿早春高定的女人款步走来。她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惯有的骄矜，正是财经杂志上常出现的名媛林薇薇 —— 林氏集团的千金，也是圈内公认的、最有资格站在顾夜霆身边的女人。
林薇薇走到顾夜霆面前，熟稔地想挽他的手臂，却在看到苏晚晴时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便化为一种虚伪的热情：“夜霆，这位是？”
顾夜霆的手臂不动声色地从苏晚晴腰间移开，语气平淡：“苏晚晴。” 他没有过多介绍，仿佛苏晚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附属品。
苏晚晴攥紧了手心，指甲嵌入掌心。她能感觉到林薇薇投来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锋利，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个遍，最后落在她的礼服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原来是苏小姐，” 林薇薇端起侍者托盘里的香槟，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几人听清，“这身礼服真别致，是哪个设计师的新作吗？我好像在今年的秀场上没见过呢。”
这话看似询问，实则挑衅。苏晚晴知道，自己身上这件租来的礼服，在林薇薇身上那件独一无二的高定面前，就像赝品遇上了真品。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林小姐过奖了，只是随便穿穿。”
“随便穿穿？” 林薇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苏小姐真是谦虚。不过说起来，夜霆最喜欢看我穿香奈儿了，” 她有意无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礼服的肩带，钻石手链在灯光下闪过刺目的光，“毕竟，有些衣服啊，只有真正懂的人才能驾驭，不像有些……”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晚晴的裙摆，“租来的衣服，衬得人都像个服务生呢。”
最后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苏晚晴的心里。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她下意识地看向顾夜霆，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也能让她不至于如此难堪。然而，顾夜霆只是端着酒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仿佛完全没听到林薇薇的挑衅，也没看到她难堪的处境。
他的冷漠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苏晚晴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期待。是啊，她凭什么指望他呢？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她是他花钱买来的 “伴游”，在真正的名媛面前，她本就不该有任何存在感。
屈辱感像潮水般涌来，苏晚晴的指尖冰凉，却还是强迫自己挺首了背脊。她不能在这里示弱，不能让林薇薇看笑话。
“林小姐说得是，” 她抬起头，迎上林薇薇挑衅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我确实不懂高定，也买不起香奈儿。不过我觉得，衣服最重要的是穿着舒服，至于别人怎么看，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她的话让林薇薇脸上的笑容一滞，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女人竟敢反驳。周围的窃笑声也停了下来，不少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顾夜霆终于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苏晚晴脸上，眼神晦暗不明。他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薇薇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她哼了一声，不再看苏晚晴，转而对顾夜霆笑道：“夜霆，下周末我生日宴，你会来吧？我让妈妈特意从法国请了米其林三星主厨。”
顾夜霆放下酒杯，淡淡道：“看情况。”
“什么看情况呀，” 林薇薇撒娇般地挽住他的手臂，这次他没有避开，“你必须来，我还准备了神秘礼物给你呢。” 她说着，挑衅地瞥了苏晚晴一眼，仿佛在宣示主权。
苏晚晴站在一旁，像个多余的影子。她看着林薇薇亲昵地靠在顾夜霆身边，看着他没有推开她，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
她垂下眼帘，不再看他们，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的玉镯上。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是啊，她有什么资格难过呢？她和顾夜霆之间，本来就只有交易，没有感情。林薇薇才是他世界里的人，而她，不过是闯入者。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苏晚晴低声说了一句，转身挤出了人群。
身后传来林薇薇娇笑的声音：“夜霆，你看她，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才跑掉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以后还是少带出来吧，免得丢了你的面子。”
顾夜霆没有回应，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苏晚晴离去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空了的酒杯边缘。
苏晚晴躲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眶微红，那件银灰色的礼服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廉价。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林薇薇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租来的衣服，衬得人像个服务生……”
难道她这辈子都要活在这样的羞辱里吗？为了父亲的病，为了那笔交易，她就必须忍受这些吗？
不，苏晚晴，你不能放弃。她对自己说。父亲还在医院等着她，她没有资格软弱。
整理好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走出洗手间。刚打开门，却差点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走路不长眼睛吗？”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苏晚晴抬头，看到是林薇薇的女伴，刚才在宴会厅里笑得最夸张的那个。
“对不起。” 苏晚晴下意识地道歉。
“对不起就完了？” 那女人上下打量着她，语气刻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想借机接近夜霆？我告诉你，苏晚晴，你这种身份的人，连给薇薇提鞋都不配！识相的就赶紧离开夜霆，不然有你好看的！”
苏晚晴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怎么？被我说中了？” 女人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劝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夜霆和薇薇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女人轻蔑地哼了一声，推开她走了出去。
苏晚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浑身无力。林薇薇的挑衅，顾夜霆的冷漠，还有这些依附于权力的人的刻薄，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她抬起手，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母亲，你留下的这只玉镯，到底有什么秘密？顾夜霆看着它时，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这只玉镯真的能成为她摆脱困境的钥匙，那她是不是应该去探究一下它的来历？
可是，顾夜霆会告诉她吗？他把她留在身边，真的只是因为这只玉镯吗？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她知道，林薇薇的初次挑衅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日子，她面临的挑战只会更多。
而顾夜霆在这场风波中的沉默，又意味着什么？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在默许林薇薇的行为？
苏晚晴走出洗手间，远远地看到顾夜霆还在和林薇薇交谈，两人的身影在水晶灯下显得那么 “般配”。她的心猛地一沉。
也许，她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这份契约了。继续留在顾夜霆身边，除了忍受更多的羞辱，她还能得到什么？
但是，父亲的病……
苏晚晴站在走廊的阴影里，看着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的景象，只觉得一片茫然。
林薇薇的挑衅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而顾夜霆那深不可测的态度，更是让她感到不安。
这场慈善晚宴，不仅是林薇薇的初次挑衅，似乎也预示着她和顾夜霆之间关系的某种转变。
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顾夜霆会因为林薇薇的话而放弃她吗？还是说，林薇薇的出现，会让他对她的态度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
苏晚晴不知道。她只知道，从林薇薇说出那些话的那一刻起，她在这个华丽牢笼里的日子，将不再平静。而手腕上的那只玉镯，似乎也因为林薇薇的挑衅，而变得更加神秘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裙摆，重新走向宴会厅。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面对。只是她不知道，这次看似普通的挑衅，会为她和顾夜霆的关系，埋下怎样的伏笔。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