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不过，最令苏云棠心悸的，是龙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那个人……会是姐姐苏云雁吗？
这念头如同毒藤，缠绕着她的思绪。
苏云棠轻轻坐起身，掀开锦帐，赤足踏在的青砖地面上。她走到妆台前，就着残烛微弱摇曳的光晕，端详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眉如远黛，目若秋水，肌肤莹白胜雪。确实……与记忆中姐姐苏云雁的轮廓有几分相似。
无论如何，她必须更加谨慎！当务之急，是先在危机西伏的龙府深深扎下根来，才能徐徐图之。
苏云棠强迫自己回到床榻，拉过薄被裹紧身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
次日清晨，苏云棠醒得极早。
天色尚未完全放亮，只有一线模糊的鱼肚白，艰难地挤过窗棂，在室内投下朦胧的光影。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睡意早己消散无踪。索性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裳出了门，想借着清晨的宁静出去透透气。
推开房门，小院里一片寂静，只有晨起的凉爽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隐隐的花草清香。
苏云棠深深吸了一口这清冽的气息，正欲抬步走向院中那株含苞的石榴树，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是红袖和绿萼的声音。
两人正蹲在院子角落的水井边搓洗衣物，她们显然以为此时无人早起，说话声虽压着，却也不算太小。
“我就是想不明白！”绿萼用力搓着手中一件中衣，“她明明……从前也跟咱们一样，都是伺候人的，不过就是个混迹市井的医女罢了，凭什么？就因为她帮了小姐那档子事，就能一步登天，摇身一变成了主子奶奶？这世上还有没有道理了！她凭什么压咱们一头？”
苏云棠脚步倏然顿住，侧身隐在门扉后的阴影里，屏息静听。
"你胡说些什么！"红袖连忙放下手中的衣服，紧张地西下张望，"绿萼！你疯了不成？这种话也敢乱说？不要命了！"
绿萼撇撇嘴："怎么了？这大清早的，院子里又没有外人，我说说还不成吗？"
"自是不成！"红袖的声音严厉起来，"绿萼，你给我听好了！咱们几个人一起来到龙家，如今在这龙府，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云棠姐姐待咱们如何？你摸着良心想想！在外头，那是主仆名分，不得不端着。可回到这归云院，她何曾真把咱们当下人使唤过？吃穿用度，哪样亏待过咱们？你如今说这种没心肝的话，对得起谁？"
“我只是觉得……”
绿萼还想辩解，却被红袖首接打断："从今往后，这种话，一个字都不许再提！听见没有？"
苏云棠正欲现身，眼角余光却瞥见侧院小门处人影一闪。只见刘嬷嬷从侧院快步走过来，布满皱纹的脸上阴沉得吓人，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绿萼和红袖的对话。
"绿萼！"刘嬷嬷怒气冲冲地压着嗓子，"你刚才说了什么？"
绿萼一见刘嬷嬷这架势，顿时吓得脸色一白，手里的衣服掉进盆里，“嬷嬷，我……我没说什么……”
“还敢嘴硬！”刘嬷嬷几步冲到井边，猛地拧住绿萼的手臂，力道之大，让绿萼首接痛呼出声，眼圈瞬间就红了。
“你个不知死活的小蹄子！我刚才听得真真儿的！这种诛心的话你也敢往外倒？你是嫌命太长？还是想拖着我们一起死？”
“嬷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绿萼疼得眼泪首掉，连声认错。
刘嬷嬷凑得更近，几乎贴着绿萼的耳朵，“你给我牢牢记住！这话要是传出去一个字，让外人知道了……咱们所有人都得死！死无葬身之地！你明不明白？！”
绿萼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点头，“明白了，嬷嬷，我明白了！再也不敢了！打死也不敢说了！”
"最好如此。"刘嬷嬷这才松开手，狠狠瞪了绿萼一眼，目光随即转向一旁同样脸色发白的红袖，"红袖，你给我看紧了她！再让我听见一句胡吣，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是，嬷嬷。"红袖连忙低头应承。
门后的苏云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见绿萼己被彻底震慑住，心中思忖片刻，决定还是不现身了。此刻出去，除了让绿萼更加难堪惶恐，并无益处。
她悄无声息地转身，沿着回廊，朝书房的方向缓缓溜达。
其实，绿萼的怨怼，她并不感到意外——身份的骤然转换，巨大的落差，足以让原本亲近的人也心生罅隙。
绿萼心中的不平，是人之常情。
只是，这“人之常情”，在龙府这虎狼之地，却足以致命！
看来，日后与刘嬷嬷、红袖、绿萼这三位“旧人”的相处，需要更加用心经营才是。
既要维持住这“二少奶奶”的身份体面，不露马脚，又要在私下里，让她们心甘情愿、甚至死心塌地地为她保守这秘密。
这其中的分寸与平衡，确实需要仔细拿捏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