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事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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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观云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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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独事真传
作者:
六如心
本章字数:
8792
更新时间:
2025-07-02

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洗苍苔,石径斜阳照影来。

竹露滴时闻梵唱,松风起处扫尘埃。

云移古寺钟声远,月落寒潭鹤梦回。

莫道秋深无胜景,且看霜叶满阶栽。

秋阳斜斜地掠过云隐寺残破的飞檐,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秋阳斜照云隐寺,残檐破瓦映光影,斑驳陆离青石上。

沈默蹲在菜畦边,手指轻轻拨开浮土,将最后一粒白菜籽埋进的泥土。三年前那场大火烧毁的茶寮旧址上,如今己长出半人高的野菊,金黄的花瓣在秋风里簌簌作响,像极了慧静师父圆寂时飘落的袈裟。秋风中,金黄花瓣簌簌舞,宛如慧静师父袈裟轻扬落。

他忽然首起腰,喉结在黝黑的皮肤下滚动。三年来,这具被烟火熏哑的喉咙始终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可此刻山风掠过喉头,竟带起一丝温热的震颤。三载烟火哑喉咙,此刻山风掠喉头,一丝温热震颤生。菜畦尽头,那截被雷劈过的老槐树正在落叶,焦黑的树干上却爆出几点新绿,像佛经里说的“凤凰涅槃”。

“施主可知,这土里埋着多少因果?”

沙哑的声音惊得沈默手一抖,竹铲在石块上磕出清脆的响。无尘老翁不知何时立在篱笆外,银须上沾着山间晨露,竹杖点地时,惊起几片打着旋儿的梧桐叶。老人布鞋上还沾着新鲜的黄泥,鞋帮处渗出几滴血迹——显然天不亮就翻过鹰嘴崖采药去了。

“前辈说笑了,不过是些菜籽。”沈默转身去提木桶,井水在桐油灯下泛着粼粼波光。他看见老人布满裂口的手指在篱笆上划过,留下五道褐色的药汁痕迹,像极了佛经里说的“五蕴皆空”。老人裂指划过篱笆间,褐色药汁留五痕,恰似佛经言‘五蕴皆空’。篱笆外野菊丛中,忽然惊起只蓝翅山雀,尾羽上沾着一片焦黑的菩提叶。

无尘却径首走进菜畦,枯瘦的手指突然插进沈默刚翻过的土里。泥土簌簌落下,露出半截乌黑的木炭——正是三年前茶寮倾塌时留下的房梁。泥土簌簌而落,半截乌黑木炭显露,乃昔日茶寮倾塌之余烬。老人拈起木炭对着阳光,炭纹快速地渗出暗红的血色,恍若三年前慧静咳在雪地上的血迹。老者轻拈木炭,向阳而照,炭纹间暗红血色隐现,宛若慧静昔日雪地咳血之痕。

“施主种菜,老朽种药,都说春种秋收。”无尘忽然抬头,浑浊的瞳孔里映着漫山红叶,“可知有些种子,要在土里埋十年?”话音未落,他己经用木炭在菜畦边写下“应无所住”西字,墨迹遇土即渗,渗出丝丝血色。

沈默心头剧震。他永远记得那个雪夜,慧静师父将竹杖插在山道拐角,说:“此处当生新笋。”

第二年春雷响时,那截枯竹真的爆出青翠的笋尖。

此刻,无尘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忽然转动了他记忆的锁眼——那夜慧静咳血时,袈裟上绽开的何尝不是朵朵红梅?

暮色渐浓时,沈默提着木桶往井台走去。山泉在桐油灯下泛着粼粼波光,倒影里忽然晃进无尘佝偻的身影。暮色深沉,沈默携木桶赴井台。山泉于桐油灯下波光粼粼,忽见无尘佝偻之影映于水中。老人正在解药篓,几株带着露水的黄精从粗布里探出头,根须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散发着苦涩的清香。

“明日跟老朽采药去。”无尘将个粗布包袱放在井沿,“带件厚袄,要变天了。”包袱皮上绣着半朵莲花,针脚与慧静师父袈裟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次日清晨,沈默背着竹篓跟在无尘身后钻进云雾缭绕的鹰嘴崖。露水浸透的羊肠小道上,老翁的银须扫过岩石,苔藓上出现的朵朵白梅如真如幻。羊肠小道上,露水晶莹,老翁银须轻拂岩石,苔藓间点缀着朵朵白梅,宛如梦境。

转过第七道山梁时,无尘停下脚步,药锄指向悬崖边一株孤零零的七叶一枝花。

“看这株药。”老人不急不徐不疾不徐地说,“它为何长在背阴处?”

沈默蹲下身,发现药草根系竟缠绕着半截石佛像。残破的佛首面带微笑,任由藤蔓从眼窝穿过,在晨光里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他忽然想起慧静教他种茶时的话:“茶树最知避让,总把根扎在石头缝里。”他脑海中浮现出慧静的话语:“茶树最懂谦让,总将根深植于石缝之中。”说话间,佛像眉心忽然滚落一滴露水,正巧落在沈默手背,烫得他猛地缩回手。言谈之际,佛像眉心悄然滑落一滴露珠,恰好触碰沈默手背,他猛地一惊,缩回了手。

“施主着相了。”无尘的药锄突然敲在石佛肩头,惊飞两只蓝尾鹊,“是山风把种子吹来的,是雨水把佛像冲下来的,是蚯蚓把腐土翻上来的。”

老人从怀里掏出个竹筒,琥珀色的松脂顺着皱纹滴在药草根部:“你且说说,是谁种了这株灵药?”

沈默张口欲言,喉头却像堵着团棉花。

无尘也不催他,自顾自翻开药篓,露出底层的紫砂茶具。山泉在炉火上咕嘟作响,氤氲水汽里,老翁的脸忽远忽近,恍若达摩祖师面壁时的幻影。炉火之上,山泉咕嘟作响,水汽缭绕间,老翁的面容若隐若现,宛如达摩祖师面壁修行时的幻影,神秘莫测。

“尝尝看。”无尘递过粗陶碗,茶汤竟是罕见的金黄色。

沈默浅啜一口,苦涩过后泛起回甘,仿佛三年前慧静师父圆寂时,他尝到的自己的眼泪。茶汤入喉的刹那,他忽然看见三年前的大火在眼前重现——火舌舔舐着茶寮的横梁,慧静师父端坐在火海中,袈裟上的血迹化作朵朵红莲。茶汤滑入喉间,瞬间唤醒了他对三年前的记忆——火舌肆虐,茶寮梁木噼啪作响,慧静师父端坐火海,袈裟血迹如红莲绽放。

“这是达摩面壁时喝的茶。”无尘解释道,惊得沈默手一抖,“当年他在嵩山凿石洞,每敲一锤,就落下一片竹叶。九年后洞成,竹叶铺了十八里山路。”

老人从怀中摸出出一片风干的竹叶,叶脉间隐约可见暗红纹路:“你说,是竹叶染红了石头,还是石头染红了竹叶?”

日头西斜时,两人背着药篓往回走。无尘忽然指着山坳里袅袅升起的炊烟:“那是你搭的草庵?”

沈默点头,喉间发出破旧风箱般的声响。三年来他独居在废墟旁,用烧焦的梁木搭了间小屋,门楣上还挂着半块“禅茶一味”的匾额,黑色的字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三年独居废墟之畔,他以焦木为梁,搭起简陋小屋,门楣半悬“禅茶一味”匾,暮色中黑字若隐若现,诉说着过往。

“今晚别烧火了。”无尘将药锄往肩上一扛,“老朽给你讲个故事。”

月上中天时,草庵里飘出阵阵药香。无尘盘膝坐在蒲团上,药罐在火塘上咕嘟作响。

“五十年前,有个带发修行的医者,为采灵芝坠下山崖。”老人说着撩开左裤管,露出扭曲变形的脚踝,“他躺在溪水里等死时,看见上游漂来一片竹叶,叶上站着一只蚂蚁。”

沈默瞳孔骤缩。他认得这种讲故事的腔调,慧静师父圆寂前夜,也是这样用参禅的机锋讲述自己的过往。火塘里的炭火突然爆出火星,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火网。炭火猛然迸溅火星,如同细密的网,在两人间交织出一片炽热的光影。

“那医者突然明白,蚂蚁能立在竹叶上,是因为水在流,叶在转,而他自己……”无尘忽然抓起滚烫的药罐,手腕一抖,褐色药汁在半空划出优美的弧线,“在等!”

药汁泼在火塘里,腾起的火星惊飞了夜枭。

沈默正要起身,却被无尘枯枝般的手按住肩膀。

“你看这炭火。”老人指着将熄的灰烬,“三年前的大火烧毁了茶寮,可现在呢?”

说着,他忽然抓起把草灰撒在火塘上,暗红的火星竟组成个小小的“禅”字,恍若慧静师父最后的笑容。言罢,他猛然一扬手,草灰轻洒火塘,暗红火星竟奇妙地排列成“禅”字,宛如慧静师父临终时那抹神秘的微笑。

子夜时分,山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拍打窗棂。沈默猛然推开柴门,纷扬的雪花中,无尘的背影正没入苍茫夜色之中。沈默猛地推开柴扉,纷飞雪花中,无尘的背影渐渐融入那无边的夜色,宛如一幅淡墨画卷。药锄在雪地上划出的痕迹,与三年前慧静师父留下的竹杖印痕分毫不差,如同两道命运的刻痕。

寅时三刻,沈默披衣起身,发现门缝里塞着张泛黄的纸笺,上面用炭笔写着:“达摩西来一字无,全凭心意下功夫。若要寻师桥上过,看尔脚踏雪泥乎?”寅时三刻,沈默披衣起身,发现门缝里塞着张泛黄的纸笺,上面用炭笔写着:“达摩西来一字无,全凭心意用功夫。若在纸上求佛法,笔尖蘸干洞庭湖。”

纸笺边缘沾着着一片六角雪花,落在“桥”字上,化作一滴泪痕。

大雪封山那日,无尘在梅林摆下石棋盘。棋子用墨玉与汉白玉雕成,触手生温,恍若握着两枚玉圭。仿佛手握着温润如玉的瑰宝。

“执黑。”老翁将陶罐推过来,罐口还沾着新鲜的药香。罐口边缭绕着一丝清新而浓郁的药香。

沈默盯着纵横十九道,忽然看见棋子在雪光中化作茶寮废墟的砖石、云隐寺的香炉、甚至,甚至慧静埋杖处的竹笋。黑白棋子交替落下时,他仿佛听见三年前慧静讲经的声音,木鱼声,山风声,雪落声,俱化作棋子敲击棋盘的清响。他依稀能听见三年前慧静讲经的悠扬,木鱼的笃笃,山风的呼啸,以及雪落的窸窣,这一切皆融入了棋子轻敲棋盘的清脆声响中。

“师父,这局……”他刚要落子。

无尘忽然拂乱棋局:“你看那云。”

天际流云正被山风撕成碎片,却又在更高处聚成新的形状,恍若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幻影。宛如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神奇景象再现眼前。

沈默伸手接住一片雪,看着它在掌心化作达摩祖师面壁时的水痕,忽然想起慧静圆寂那夜,雪地上也出现过同样的水迹。

沈默在井台边打水。月影在木桶中碎成千百片,他忽然听见三年前自己失声时的经鼓声,住持执持的戒尺破空声,甚至慧静竹杖点地的闷响,都在血脉中汇成同一缕梵唱。水桶即将满溢时,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月光中化作无尘的模样,银须白发,恍若得道高僧。宛如一位超凡脱俗的得道高僧。

水面泛起涟漪,涟漪晃散倒影,倒影中的无尘忽然开口:“可曾听见井底龙吟?”

沈默心中一凛,桶绳脱手坠入井中。幽深的井底传来空灵的回响,恍若龙吟,又似梵唱。他忽然想起无尘昨夜的话:“有些声音,要等井绳断三次才能听见。”

开春后,无尘带沈默采药。老翁的银须沾着露水,在山道上划出蜿蜒的轨迹,恍若游龙。老翁银须挂露珠,山道蜿蜒绘游龙。

“这株黄精,可曾为采药人而生?”

沈默摇头,想起三年前慧静教他种茶时说的“茶有茶的命数”。

说话间,药锄挖出个锈迹斑斑的铜匣,内藏半卷《楞伽经》,经文竟是用金汁书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言谈间,锈匣现,半卷《楞伽》金光闪,经文金汁书,阳光下熠熠生辉。

“三十年前,达摩弟子道育也在此躲雨。”无尘抚摸着经卷边缘的朱砂批注,“他说佛法不在纸上,就像雨水不沾神像衣襟。”

沈默抬头,正见雨珠在神像眉心悬而未落,宛如一点朱砂。

当夜,他梦见道育在雨中浣衣,每件僧衣都化作莲瓣,莲心处渗出金汁,在溪水中写下《楞伽经》全文。

天光微明时,沈默独自坐在废墟前。

新翻的泥土里,三年前埋下的茶籽己抽出嫩芽,叶脉间隐约可见暗红纹路。

他想起无尘昨夜的话:“有些种子要在土里埋十年。”他忆起无尘夜语:“种子深埋十载土,静待花开那一刻。”

此时,远处传来木鱼声,却不是从云隐寺的方向传来,倒像是从地底深处涌出。

风中传来松涛阵阵,沈默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竹叶。叶脉间暗红的纹路渐渐清晰,竟与无尘给的竹叶一模一样。他忽然明白,这三年间的沉默,原是命运在他喉间种下的莲籽。竹叶落在焦土上,忽然化作一只蓝翅山雀,尾羽上沾着着一片焦黑的菩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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