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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许妗妗是在一阵熟悉的、节奏轻快的锅铲碰撞声中醒来的。
窗外天色刚蒙蒙亮，微凉的空气透过窗缝钻进来。
她裹紧了被子，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动静，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这几天，只要李子胥在家，早上的厨房必定是他的“战场”。
他起得太早，许妗妗实在跟不上他的节奏，索性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福利”。
等她慢悠悠地穿好衣服，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意外地发现院子里靠墙根的地方，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两大捆扎好的柴火！
柴火是常见的枯枝和灌木，粗细均匀，看得出是精心挑选和捆扎过的，还带着山野清晨的微凉湿气。
“咦？”许妗妗有些惊讶。昨晚才商量过柴火的事，他动作也太快了！
厨房门帘被掀开，小石头像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小脸上洋溢着软乎乎、亮晶晶的笑容，小跑着停在许妗妗身前：“早上好！”
许妗妗的心瞬间被萌化了，被一个小萌娃亲近感觉心情都好了。
她蹲下身，一把接住扑过来的小团子，将他抱了个满怀：“小石头早呀！” 小家伙身上带着厨房的暖意和淡淡的烟火气，软乎乎的，抱着特别舒服。
她抱着小石头走到厨房门口，探头往里看。
李子胥正背对着门口，高大的身影在灶台前忙碌，锅里滋滋作响，飘出煎蛋的香气。
许妗妗指着院子里的柴火，问道：“院子里那两捆柴，是你一大早去后山捡回来的？”
李子胥闻声回头，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嗯。醒了就去活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许妗妗怀里的小石头，又转回头去翻动锅里的鸡蛋，声音平稳，“去洗漱吧，早饭马上好。”
许妗妗看着他利落的背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的意思是……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可以多睡会儿的。柴火的事，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李子胥将煎得金黄的鸡蛋盛到盘子里，动作没有停顿，语气也是一贯的平淡：“习惯了。这些年都这样。”
早起训练、出操、执行任务，早己刻进了他的生物钟。休息日睡懒觉，对他来说是种奢侈，更是一种浪费。
听他这么说，许妗妗也不再勉强。她放下怀里的小石头，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小石头自己去玩会儿，阿姨去洗脸刷牙。”
小石头却站在原地没动，仰着小脸，那双乌溜溜、像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眼神里写满了“我要跟着你”。
许妗妗被他这首勾勾、充满依恋的小眼神看得心头发软，忍不住失笑：“好吧好吧，那麻烦我们小石头陪阿姨去洗漱喽？”
“嗯！”小石头立刻开心地点头，伸出小手主动牵住了许妗妗的手指，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向洗脸架。
简单洗漱完，早饭也端上了桌。依旧是热腾腾的清汤面，卧着金灿灿的煎蛋。
一家三口围坐在小桌旁，安静而迅速地解决了早餐。
收拾停当，许妗妗背上一个家里找出来的旧背篓，李子胥则拿了把砍柴刀和绳索。
小石头兴奋地跟在两人身边，像只即将出门探险的小狗崽。
“出发！捡柴火去！”许妗妗牵起小石头的手。
后山离家属院确实不远。沿着家属院后面一条踩出来的小路，穿过一小片开阔地，步行不过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山脚下。
走近了，许妗妗才注意到，在靠近山脚、离家属院不远的地方，赫然矗立着一道坚固的砖石围墙。
围墙上开着一道厚重的铁门，此刻正敞开着。
铁门两侧，各站着一位持枪站岗、身姿笔挺的年轻战士，神情严肃，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看到李子胥一行人走过来，两位战士立刻立正敬礼：“营长！”
李子胥回了个标准的军礼，点了点头。
许妗妗看着这阵仗，心里有些疑惑。
李子胥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解，一边牵着小石头往里走，一边低声解释道：“这山，连着后面的几座，范围很大，物资确实丰富，部队有时也会组织进山拉练或获取些山货木柴。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山里的野生动物也多，野猪、狼，甚至听说早年还有熊瞎子。在靠近家属院的这一侧设岗哨和围墙，主要是防范山上的猛兽夜里或者冬天食物匮乏时下山，伤到家属院的人。”
他指了指那条蜿蜒进山的小路：“军属们如果自己来，只能在围墙内、山脚附近这一片活动，绝对不能深入。不过，”
他看了一眼许妗妗和紧紧抓着他手的小石头，“有军人带着，稍微往里走走，问题不大。我会注意安全范围。”
许妗妗了然地点点头，心里对驻地的周密安排多了几分安心，也对这个时代的山林多了几分敬畏。
穿过那道厚重的铁门，便算是正式踏入了后山的范围。
站在山脚下，抬头望去，深秋的山林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与夏日里满目苍翠、生机勃勃的景象截然不同。
此刻的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涂抹上了一层深沉而萧瑟的底色。
视野所及，大片大片的树木己经褪去了繁茂的绿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或深褐，或灰黑，虬劲地伸向高远的、灰蓝色的天空。
只有那些耐寒的松柏，还顽强地保持着墨绿的色泽，点缀在枯黄的山体间，成为这萧瑟画卷中难得的亮色。
山间的植被也失去了水分，呈现出一种干燥的枯黄。
大片大片的野草匍匐在地，颜色是深浅不一的黄褐色，在秋风中无力地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落叶铺满了林间的小路和空地，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空气中弥漫着枯叶、泥土和松针混合的独特气息，带着深秋特有的干爽和微凉。
阳光虽然明亮，但穿透稀疏的枝桠洒下来，却显得清冷了许多，在地上投下斑驳而细长的影子。
整个山林显得空旷、寂静，带着一种洗尽铅华的质朴和淡淡的苍凉感。
“哇……”小石头仰着小脑袋，看着眼前这与他平日所见截然不同的广阔世界，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他小小的手紧紧抓着李子胥的大手，大眼睛里充满了新奇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走吧。”李子胥紧了紧握着儿子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不远处一片枯枝较多的缓坡，“那边枯枝多，也安全。”
许妗妗深吸了一口带着山林气息的清冷空气，感受着这份深秋的辽阔与宁静，点点头：“好。”
一家三口，踩着厚厚的落叶，朝着那片枯黄的树林走去。
高大的李子胥牵着小小的小石头，许妗妗背着背篓跟在身侧，他们的身影，渐渐融入了这片深秋萧瑟却又蕴藏着冬日生机的山野之中。
枯叶碎裂的声响，成了这静谧山林里唯一的伴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