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林汐刚从屏风后走出来,贾宝玉的目光便瞬间被她吸引住了,整个人呆立当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一时间,他竟忘了所有的规矩礼数,挣扎着从贾母怀里爬了出来,径首走到林汐跟前,伸出手指着她,大声说道:“我认识你,你是仙子!”
贾母等人见此情景,心中皆暗叫不好。
这宝玉平日里就有些痴病,一见到漂亮的姑娘,便像着了魔似的,哭着闹着要把人家带回自己家去。看贾宝玉现在的样子,明显是见了林汐,这痴病又犯了。
王熙凤反应最为敏捷,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贾宝玉的胳膊,脸上堆满了笑容,打着圆场道:“可不是嘛!林姑妈生得跟仙女似的,我头一回见的时候,也看得呆住了,心里首感叹这世上竟有如此标致的人儿呢。”
可这次,无论王熙凤如何劝慰,贾宝玉就是不肯松口,急得满脸通红,大声嚷道:“我真认识她,她和警幻仙子在一起呢,我们还一起吃过茶、看过戏的!”
一听到“警幻仙子”这几个字,林汐瞬间如遭雷击,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巨响,身上一会儿冷得瑟瑟发抖,一会儿又热得汗流浃背。
幸好旁边菱儿、汀儿等丫鬟眼疾手快,见她脸色苍白如纸,赶忙上前将她扶住,这才没让林汐瘫倒在地上。
林汐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让那股眩晕感消散了些,意识也清明了一些。
她心中满是疑惑:原著里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那得是十一二岁时候的事儿了,怎么眼下他年纪尚小,竟就己经知晓警幻仙子了?而且他口中言之凿凿,说自己与警幻仙子有所关联,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自己分明是个异世穿书而来的灵魂,怎么会被他扯进这太虚幻境中去了?
越想,林汐的脑袋便愈发昏沉,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脑中嗡嗡乱叫,头痛也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心想,看来自己是真的发烧了。
此时,贾宝玉见林汐面色不佳,苍白如纸,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他向来最是怜惜女孩儿,此刻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太过唐突,冒犯了这位仙子姐姐。又听凤姐说林汐如今正住在自己家中,想着之后还有机会再去找她,便在凤姐在一旁好说歹说、软语相劝之下,这才勉强放过了这一茬,不再纠缠。
然而,做客的众人却将这一幕幕都看在了眼里,对贾府这位宝贝哥儿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早先就听说过贾宝玉有些痴病,痴爱漂亮的女孩儿,还曾传出过他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这般惊世骇俗之语。如今亲眼目睹了这出闹剧,众人心中不禁暗自腹诽:没想到这贾宝玉竟是个如此荒唐的孽根淫徒!
那些家中有模样标志些女孩儿的人家,都在心中暗暗盘算着,下次可万万不能带自己家的闺女或者孙女来贾府了,免得被这痴儿唐突了去。
这一幕揭过,众人都默契的另找一些话题来缓和气氛,因此话题又自然的就转到了贾宝玉的通灵玉上。
“林妹妹,宝钗姐姐,不知你们可也有玉没有?”
贾宝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腰间那缀满珍珠的银带上,将那块通灵宝玉取了下来,献宝似的递予两人看。
众人见此情景,纷纷抬眸,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块玉上。这玉可是大有来头,据说贾宝玉出生时便含在口中,乃是天降奇物,所以此刻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翘首观看,想要瞧个清楚明白。
林汐眉头紧蹙,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块玉,心中暗自思忖,不知林黛玉会如何作答,贾宝玉又会不会像原著中那样摔玉。
不知不觉间,竟忘了头疼,她也随着众人,脚步轻轻挪动,缓缓靠近了过去。
林黛玉与薛宝钗并未伸手接过那块玉,只是微微俯身,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这玉大小与鹌鹑蛋相仿,似扇坠一般。它的色泽并非寻常所见玉石的乳白色,而是如同天边绚丽的彩霞,整体透亮中带着一抹绯红。莹润如酥,晶莹光亮,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神秘力量。
两人看完,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暗自感叹,难怪都说这是胎里带来的,这玉果然是非同寻常的珍品。
薛宝钗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表弟,你这玉如此珍贵,哪是人人都能有的呀,我并没有这样的玉呢。”
贾宝玉闻言,又将目光转向林黛玉。
只见林黛玉也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柔细语:“我也没有这样的东西,表哥你还是把它收好吧。”
宝玉听了,顿时又发作起来,他猛地攥住那块玉,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着地上摔去,同时口中怒骂道:“什么稀罕玩意儿,连人的高低贵贱都分不清,还说什么‘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
只是那玉质地极为坚硬,触地之后竟并未摔碎,而是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地上弹跳了一下,随后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林汐的面门。
林汐只觉额间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一般,眼前瞬间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了。紧接着,她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着倒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场面如同炸开了锅一般。有人急忙蹲下身子去捡那块玉,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扶林汐,还有人扯着嗓子高声呼喊,让人赶紧去请大夫。众人乱作一团,嘈杂声、惊呼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了整个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