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断舍离

网络上的风暴在《你的答案》和《体面》两首歌发布后，声势虽然未消，但风向己然不同。那些尖锐刺耳的谩骂被更多理性讨论、音乐欣赏以及对林薇“小作文”的质疑所取代。陆远看着逐渐趋于平静（至少相对平静）的后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点开微信，发现刚沉寂两天的大学群、班级群、甚至某些社团群，此刻正热闹非凡。消息提示的数字不断跳动。他随手点开几个，映入眼帘的全是关于他的激烈讨论：

【管州大学信息院大群】

【卧槽！陆远真和林薇有一腿？隐藏得够深啊！】

【林薇家不是巨有钱吗？陆远这波是亏了还是赚了？】

【亏个屁！你看人家两首歌发出来，首接打脸！《体面》那歌词，啧啧，就差报林薇身份证了！】

【林薇那篇东西茶味冲天，你们也信？陆远这回应才叫高！】

【话说回来，陆远唱歌这么好听？以前怎么没发现啊！《你的答案》听得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他现在是真火了，天天热搜，比明星还明星…】

【09届毕业群】

【陆远这操作，毕业典礼啃老，然后当网红，现在又写歌怼人…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他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这流量玩得飞起！】

【谁知道呢，不过歌是真不错，单曲循环了。】

【@陆远，出来说说呗？跟林薇到底咋回事？】

【我想起刚分手的云云了】

【对前任。我们应该做到，不诋毁、不辱骂、不怀恨。这就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机智][机智]】

看着这些或八卦、或惊叹、或带着点酸意和揣测的讨论，陆远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无聊。这些群里的人，大部分和他本就没什么深交，前世毕业后更是天各一方，少有联系。重生归来，他只想守护好父母和自己的一方宁静，这些无谓的喧嚣，早己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

他手指滑动，没有任何犹豫，干净利落地退出了一个又一个群聊。

刚退完群，王胖子的微信语音通话请求就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头像疯狂闪烁，透着一股子猴急劲儿。陆远无奈地笑了笑，接了起来。

“喂！远啊！我的亲哥！你可算接电话了！” 王胖子的大嗓门瞬间炸响，背景音有点嘈杂，似乎是在街上，“急死我了！网上都炸开锅了！你跟林薇…啥时候的事儿啊？藏得够深的啊兄弟！”

陆远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胖子，喘口气，慢慢说。”

“还慢慢说？我这刚在陈砦安顿下来，租了个小破屋，工作也才刚捋顺，累得跟狗似的，一上网就看到你这惊天大瓜！毕业季分手季…唉，说到这个我就愁，”王胖子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点郁闷，“珍珍你是知道的，跟你都是管州的。她想让我在管州买房……唉，我老家那山沟沟，家里砸锅卖铁也凑不够首付啊……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你到底和林薇怎么回事？我看网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你俩大学就好上了，你因为自卑不敢接受人家大小姐，毕业就逃避躲回家啃老，还挂人家电话？真的假的？”

陆远能想象到王胖子此刻抓耳挠腮的样子。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霓虹灯，用平静的语气，简单扼要地把他和林薇之间的事情说了说。

重点强调：大学里她先加的自己，然后又若即若离也只是简单的拉拉小手搂搂抱抱，林薇毕业典礼后确实代表她父亲公司抛出过橄榄枝（被他拒绝），这次电话是邀请创业（再次被他拒绝），所谓“恋情”也是真实的彼此付出过青春，只不过认清了彼此不能走到最后，选择了分手。

林薇不能接受现实从而选择引导舆论的抹黑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王胖子一声长长的、复杂的“嚯——！”

“我滴个乖乖…”王胖子咂摸着嘴，语气里充满了感慨和唏嘘，“这林大小姐…也是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这心思也太毒了吧！亏我以前还觉得她挺女神范儿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远啊，你这…你这真是无妄之灾啊！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没事，清者自清。”陆远语气淡然。

“那是！你这回击太漂亮了！《体面》！绝了！歌词句句打脸！唱得也好！兄弟，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深藏不露啊！”

王胖子由衷地赞叹，随即又啧啧有声，“不过话说回来，远啊，从你毕业典礼扔炸弹开始，这热搜就没消停过吧？前三十？我看前十都常驻！你是不是…真打算往网红明星这条道上走了？这可比咱们搞IT来钱快多了吧？”

陆远失笑：“没想那么多，发那些避坑的是觉得有用，唱歌…是正好有东西想说。当网红？太累。”

“也是，你这性子，估计受不了那约束。”王胖子表示理解，话题又习惯性地歪楼，“哎，对了，你歌发平台上，有收入没？听说现在音乐平台流量大也能赚不少？”

这个问题让陆远一愣。他下意识地打开手机上的音乐平台APP，点进自己的歌手主页。两首歌下面评论数都爆炸，播放量更是显示着惊人的数字（虽然具体收益还没结算）。但当他仔细查看收益相关页面时，却有点懵了。

分成比例？版权费？流媒体播放收益计算方式？商业授权？这些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的领域！

前世他一个996的程序员兼创业狗，哪有精力接触音乐圈？他只知道歌火了，但具体能赚多少钱，怎么赚，完全是一头雾水！平台的后台数据复杂得像天书。

“呃…这个…我还不太清楚。”陆远难得地有点卡壳。

“哈哈哈！不是吧远哥！你歌都火了，钱怎么收都不知道？”王胖子在电话那头乐了，“那你可得赶紧研究研究，别让人坑了！蚊子腿也是肉啊！”

这时，王胖子那边传来一个女声的呼唤：“胖子！磨蹭什么呢？还去不去二七塔了？再晚人挤人了！”

“哎！来了来了！”王胖子连忙应道，对着手机匆匆说：“远啊，我女朋友催了，趁着晚上凉快逛二七去！回头再聊！你赶紧研究研究你那歌怎么挣钱！还有啊，凡事小心点，这女人报复起来，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呢！挂了挂了！”

电话被匆匆挂断。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陆远放下手机，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上那复杂的音乐平台收益后台。

一种前世熟悉的、面对未知商业领域的无力感又隐约浮现。音乐带来的精神满足和反击是真实的，但变现的门道，对他而言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