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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黎明时分，运河水面突然凹陷。
云锦跪在岸边，看着昨夜青铜像沉没处形成的漩涡。那漩涡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铜色，将飘落的审计文书残页吞噬殆尽。她锁骨处的双重印记突然灼痛——漩涡中心浮起半页残账，上面"初始账目"西个字正被盐水慢慢蚀去。
“别碰那些水！”
太子萧景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云锦转身时险些惊叫出声——晨光下太子的右眼完全变成了虫类复眼，虹膜里闪烁着与漩涡相同的青铜色纹路。而他的左眼却还保留着人类的清澈，此刻正痛苦地抽搐。
“殿下您…”
"右眼能看见账本里的虫子。"太子用左手死死按住躁动的右臂，"漩涡在吃人。昨晚靠近的七名审计司官员，现在都变成了…"他右眼突然暴凸，机械般报出精确数字：“漩涡下方有七具盐化度百分之八十三点六的尸体。”
云锦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扯开太子右衽。三道青铜色纹路正从锁骨向心脏蔓延——与她身上新生的盐化纹路如出一辙。
2
户部地窖的霉味里混着铁锈气。
云锦借着灯笼微光，查看母亲生前最后审计的盐引档案。泛黄的账页上，几行数字突然在她眼中扭曲起来——那些墨迹褪色处连起来，竟是母亲绣鞋上的缠枝纹。
"这不是巧合…"她指尖发颤。二十年前母亲作为户部唯一女吏，正是用绣线当密码记录真账。当翻到永和七年那页时，锁骨处的商印突然发烫——账册边缘的茶渍组成了虫形图案。
背后传来瓷器碰撞声。太子不知何时跟来，右眼正诡异地转动着扫描书架："第三排《漕运纪要》里夹着东西。"他声音忽变调，“不对…书后面藏着…”
话音未落，整面书架突然盐化崩塌。飞扬的盐粒中，云锦看见太子右眼射出青铜色光束，精准照亮暗格里的檀木匣——匣面刻着与漩涡底部相同的"初始账目"西字。
3
“木亥人未死。”
云锦用银针挑开皇帝刻在宫砖上的字迹拓本。盐化的笔划里残留着细微颤动，针尖挑出半条休眠的盐虫。她突然想起昨夜钥匙折断时，虫后惨叫中混杂的谢家先祖哭嚎。
"这不是陛下的笔迹。"老太监跪在一旁颤抖，“是先帝年间户部专用的密码字…老奴当年在谢家见过…”
太子左眼突然流泪："谢家主绝笔信！二十年前刑场那封！"右眼却冰冷地补充：“密码解读为’未登记在册的盐虫宿主’。”
窗外传来骚动。两人奔至院中，只见审计司官员集体跪拜漩涡方向——他们脖颈后都浮现出微型商印。更骇人的是漩涡上空，由盐雾组成的虫形账目正在重组，缺失处赫然是"永和七年"的审计总账。
4
子时三刻，云锦在铜镜前解开纱布。
左半身的盐化纹路己蔓延至下颌，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铜色流光。她咬牙将银针刺入锁骨印记，随着黑血涌出，镜中竟浮现母亲临终场景——那半截刺入心脏的玉玺，分明是冲着某个透明人形去的。
“原来母亲看得见…”
铜镜突然映出太子身影。他右眼复眼己扩散至半张脸，手里捧着从户部偷出的密档："查到了。'木亥人’是当年户部对盐虫宿主的暗称。"左脸突然痛苦扭曲，“阿锦…我右眼看见漩涡在召唤你…”
话音未落，两人身上的盐化纹路同时亮起。云锦在剧痛中看见骇人幻象：漩涡底部伸出的青铜锁链，正连接着所有被盐化的审计官员。而锁链尽头，一具穿绣鞋的干尸正在拼凑初始账目的残页。
5
暴雨夜的户部地窖泛着咸腥气。
云锦和太子撬开暗门时，檀木匣正在案上自燃。火焰中浮现的账目投影显示：永和七年盐税实收与账面相差的三十万两，全用来铸造了——
"青铜像底座！"太子右眼突然流血，“不对…底座里封存的是…”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存放二十年密档的架子轰然倒塌，露出后面被盐晶封住的密室。透过浑浊的盐壳，云锦看见密室里摆着审计司的制式砚台，砚台下压着半页写满密码的桑皮纸。
就在她触碰盐壳的瞬间，锁骨印记与太子右眼同时爆发强光。盐壳碎裂后，两人惊骇地发现密室里根本没有什么初始账目——只有一具呈跪拜姿势的干尸，脚上穿着与漩涡幻象中完全相同的绣鞋。
干尸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窝对准云锦。她听见母亲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发出：
“审计魂归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