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完出院,消毒水的味儿还没散干净,苏念就一头扎进了玄真公司。
前台美女许愿看见她,眼睛一亮,估计是听说了德慧堂那档子事,急着想找她八卦一下。苏念哪有时间,敷衍两句就首奔顶层白泽琛办公室。
门虚掩着。苏念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还带着点刚睡醒鼻音的声音:“进。”
推门进去,白泽琛背对着门口,杵在落地窗前,手里夹着根没点的烟,看着窗外发呆。
他穿着件骚包的亮紫色丝绒衬衫,头发还有点乱,侧脸绷着,那股子玩世不恭的劲儿底下,压着点掩饰不住的戾气。
听见动静,他慢悠悠转过身。脸色比上次见红润了些,但眼底那圈青黑还在,看苏念的眼神带着点幽怨。
“哟,活着回来了?”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半点温度都没有,“命挺硬啊苏念,张老狗那口棺材屋都没把你俩钉死在里面。”
苏念强压着翻他白眼的冲动,没接这茬,走到他对面那张真皮沙发里坐下:“白总找我有事?”
白泽琛没回话,踱到他那张巨大的红木茶台后面,一屁股坐下,拿起个紫砂小壶慢悠悠地浇着茶宠。水汽氤氲起来,隔在两人中间。
“那老王八,”白泽琛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咬牙切齿:“坑人坑到我老子头上了。”
他眼皮都没抬,自顾自说下去:“几年前,他忽悠我爸,说是什么高人加持过的‘金光神咒玉髓吊坠’,能消灾解难,延年益寿,镇宅旺财。老头子信了,花钱请回来,当个宝贝供着。”
他嗤笑一声:“结果呢?戴上那玩意儿没多久,家里生意就开始走背字,麻烦一桩接一桩,老头子身体也莫名其妙变差。我他妈就觉得不对劲!拿着那破吊坠就去找张老狗,让他给我个说法!”
白泽琛手里的动作停了,抬起眼看着苏念。
“那老狗!”他声音陡然拔高,“他妈的不认账!反咬一口,说我八字轻,面相薄,天生带煞!还他妈危言耸听,说我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活不过三十!让我少惹事,少结仇,不然死得快!放他娘的屁!”
白泽琛“啪”地把小茶壶重重顿在茶台上,茶水溅出来一片。他胸口起伏着,显然那次对峙的羞辱和无力感至今还在烧着他。
“老子当时火气上来,就想把他那破茶室给砸了!”他喘了口气,“结果,还没等我动手,他身边那两个穿得跟黑无常似的保镖就上来了…妈的,手劲儿跟铁钳一样…硬是把我‘请’了出去。”
办公室里一时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苏念想起了张洪福那西个鬼魅般的黑衣人。
过了几秒,他才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回椅背:“后来,我托了关系,找了个真有道行、也敢跟张老狗不对付的老道长。道长一看那吊坠,脸就沉了。他说那东西邪性得很,根本不是什么护身的宝贝,反而像个招灾引祸的‘饵’!道长当场就把它封印了,用符裹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我亲自开车,把它送到了鬼洞山,找了个荒得连鬼都不愿意去的山洞,深埋了!用石头死死堵住!让它永世不得超生!”
鬼洞山?苏念听得心头首跳,那地方她刚去过没多久,正是拜这位白总所赐,差点命丧荒山。她脑子里瞬间闪过鬼洞山的群鬼和鬼保安。
苏念定定神,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
“白总,”苏念盯着白泽琛,声音有点发紧,“那吊坠…道长说它是玉髓?”
白泽琛端起刚倒的一杯茶,吹了吹热气,没立刻喝。他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水汽上,沉默了几秒钟。
“道长…”他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着光滑的杯壁,眉头拧着,“他说…那东西的‘玉髓’皮子,做得太真了。但里面透出的那股子阴寒怨气…不像是石头该有的。他怀疑…” 白泽琛顿了顿,抬眼看向苏念,眼神复杂,“那东西的芯子,根本就不是玉髓。很可能是…某种动物的骨殖,甚至是…经过邪法炼化的东西。”
“骨头?!”苏念脱口而出,果然!又是骨头!人骨手串,指骨项链,骨铃,现在又是这诡异的骨殖吊坠!不出意外都是张洪福的手笔。
“那吊坠现在在鬼洞山哪个山洞?”苏念猛地站起来,语气急促,“白总,我想看看它!必须看看!”
白泽琛一愣,挑起一边眉毛:“看?你去鬼洞山看?行啊,胆儿够肥的。” 他手肘撑在茶台上,似笑非笑,“也对,你上次去还能抓个鬼给我打视频。山洞?我只记得是在西南坡,半山腰往上,一片老林子后面,以前好像是个废弃的小矿洞入口?具置…啧,当时天都快黑了,又急着埋‘雷’,哪记得那么清楚?就记得洞口有棵歪脖子老槐树,长得跟鬼爪子似的。”
“老槐树?”苏念依稀记得,那鬼保安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老槐树下。莫不是那吊坠阴气重,鬼保安才会在那里现形?
白泽琛又说:“你要真想找,得自己凭运气去摸了。不过友情提醒,那地方,不太平。你上次去了没事是运气好,这次可要多加小心。埋了那玩意儿之后,我特意请道长在洞口布了东西挡煞。你要去,最好…带个明白人。别东西没找到,把自己再折进去。张老狗的玩意儿,沾上就没好。”
“我知道了。”苏念思索了一会儿,又说,“白总,这个东西如果真是人骨制品,又能证明是张洪福高价卖给白老爷子的,也许我们能用这个吊坠,把张洪福送进去,查封他的公司。所以这个吊坠是很有价值的。”
白泽琛挑起一边眉毛,抬高声音:“人骨制品?你能确定?”
“我现在手头就有从他手里卖出的人骨饰品,但是他矢口否认,也没有证据。还有一件怀疑跟他相关,所以,这个吊坠,有七八成可能,也是人骨法器一类的东西。”
白泽琛眼睛一亮,又暗了:“即便如此,首先你得能找到它,然后……这个吊坠邪的很,那些封印,你最好不要动它。”
苏念点点头,站起来说:“我知道了。白总,我这次算出差吗?能不能报销差旅费?有出差津贴吗?”
白泽琛瞪视着她:“……有!拿回来给一万,拿不回来也给500!”
苏念听闻,欢天喜地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