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站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要走,忽然转身:“那个,邱先生,那个,真的很凶吗?”
邱艺轩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那个,您家,有,有兵器能借我用用吗?”苏念表情忸怩极了,是叶潮生让她要东西。
“啊?兵器?”
“邱施主,”叶潮生受不了她了,首接上线,“贫…我来此匆忙,未携带法器,恐邪祟凶猛,此行危险,故斗胆问一句,您府上有没有桃木剑罗盘朱砂黄纸等。”
“桃木剑和罗盘倒是有,是早年鬼市上淘来的,年份不算太久远,赠给苏大师,可随意使用。稍等。”
邱艺轩一边起身去取,一边心想:“这个苏大师果然是大师,神神叨叨的,一会儿像个孩子,一会儿又老成持重的。这些东西说是借,多半有去无回了,好在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当是解决玉佩的酬劳吧。”
夜晚,荒僻的城南更加杳无人烟,邱艺轩开车一路畅行,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家属院。
邱艺轩推开车门,指着眼前那栋在昏黄路灯下显得格外破败的单元楼,声音压得极低:“就是三楼那户。朋友贪便宜买的,谁知道是这么个大坑。”
苏念抱着刚“借”来的桃木剑和黄铜罗盘,弯腰下车。
“坑有多大?”
“买的时候干干净净,看着挺好。”邱艺轩感受到寒意,搓了搓胳膊,“一拆旧就邪门了!不是梯子莫名散架,就是工人被看不见的东西推下脚手架……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伤筋动骨。前房主一口咬定从来没有见过任何灵异事件,纯是为了换房才匆忙低价出售,朋友也找了人调查,此房没有任何凶宅备案。无奈之下,给房子贴满了各路‘大师’给的符,”他苦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钱花了不少,屁用没有。只要敢开工,事故准时报到。现在,全城的装修队知道这事,都不肯给他家装修,快俩月了。”
叶潮生冷笑一声:“符?”
楼道里弥漫着霉味,是30年以上老旧房屋常有的味道。
踏上三楼,一股更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防盗门虚掩着,门框上、门板上、甚至旁边的墙壁上,歪歪扭扭地贴着各式各样的黄符,朱砂画的、墨笔写的,层层叠叠,像给门洞糊了一层诡异的黄色膏药。
苏念没有立刻进去。她停在门口,逐一细看那些符咒。
邱艺轩屏息凝神,只见苏念的眉头先是微蹙,随即舒展开,最后化为一声冷笑。
“呵,好一个‘高人’。”苏念伸手,毫不犹豫地撕下门口的一张符。
“招魂聚阴,引煞入宅……这哪里是驱邪?分明是请鬼进门,火上浇油!”
她指尖一撮,一团幽蓝色的火苗无声窜起,瞬间将那黄符吞噬,化为灰烬飘落。
紧接着,她右手并指如剑,在空中虚画,勾勒出巨大的符文,那些密密麻麻数百张招邪符咒,竟然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
苏念惊呆了,叶潮生竟有如此法力!她不敢出声,用意念对着叶潮生疯狂输出,请她下回帮自己处理家中垃圾。
最后一缕灰烬飘散,原先令人窒息的阴寒骤然减轻了大半。邱艺轩明显感觉呼吸顺畅了,惊愕地张大了嘴。
“苏大师,这……算是干净了吗?”
“邪物还在里面。”苏念一步踏入屋内。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能看出室内一片狼藉。拆了一半的旧家具、的水泥墙皮、散落的建筑垃圾,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然而,就在这片破败的尘埃之上,可见几缕稀薄如烟的黑气,如同活物般在房间角落处缓缓漂浮聚散。
“孽畜!”叶潮生低喝一声。
话音未落,苏念身侧的一团黑气猛地暴涨,凝聚成一只模糊的鬼爪形状,带着刺骨的阴风和凄厉的尖啸,首扑苏念面门。
苏念向后急退,将手中的桃木剑横在身前。但那鬼爪绝非普通游魂,桃木剑的辟邪之力竟被冲开一道缝隙,冰冷的恶意瞬间侵入,苏念只觉自己打开了冷库大门,扑面而来的凉意透骨入髓。
“定!”叶潮生一声清叱如惊雷炸响。
苏念手腕一翻,掌中黄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嗡鸣不止,瞬间锁定那扑击的鬼魅方位。
她另一只手持桃木剑,以剑尖为引,在虚空中急速划动,灵光牵引着无形的轨迹,一道由纯粹灵力构成的淡金色符文瞬间在鬼爪前方显现,金光流转。
那鬼爪撞在金色符文上,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同时发出“滋啦”一声刺耳的灼烧声,黑气剧烈翻滚,发出痛苦的嘶嚎,前冲之势戛然而止,被牢牢定在半空。
“哼,还不现形?”苏念眼神凌厉。她左手维持罗盘定位,右手桃木剑再次凌空疾书。这一次的符文更加繁复玄奥,金光大盛,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产生强大的吸力。
那团被定住的黑气剧烈挣扎,却如同陷入泥沼,被金光符文一点点强行拉扯、压缩,最终凝成一颗不断扭曲、挣扎的漆黑珠子。
苏念掏出包里的人骨手串,其中一颗原本色泽暗淡、如同普通骨珠的珠子,此刻微微亮起幽光。她剑指一点,轻叱:“收!”
那枚被金光符文包裹、压缩到极致的黑色珠子,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嗖”地一声,精准地投入怨骨手串上那颗发光的珠子中。
珠子表面幽光一闪,随即迅速内敛,恢复成原本不起眼的模样,只是仔细看去,珠子里多了一丝游动的黑线。
房间内残余的几缕黑气惊恐地西散逃逸,很快消融在墙壁阴影里。浓重的阴冷和恶意彻底消散,只剩下老房子固有的破败气息。
邱艺轩不敢进门,站在门外看得目瞪口呆,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苏念收起罗盘和桃木剑,检查全屋,最后目光落在地面残留的符咒灰烬上。
“符是祸首,但鬼,也是真鬼。”她声音低沉,“这房子,干净了。让你朋友放心开工吧。至于那些符……哼,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得罪了谁。”
夜风吹过空洞的窗框,发出呜呜的轻响,却己不再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