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城·序章
星海市西郊,“未来城”工地的探照灯像几根冰冷的钢钎,粗暴地捅进浓稠的夜幕,将堆积如山的钢筋骨架和未凝固的混凝土基座照耀得如同巨兽的惨白肋骨。
空气凝固着水泥粉末的颗粒,每一次呼吸都刮擦着喉咙,带着铁锈和廉价机油的腥气。
林焰将最后一捆手腕粗的螺纹钢砸在垛子上,沉闷的巨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汗水浸透了他那件洗得发白、布满破洞和油污的工装背心,紧紧贴在二十二岁青年虬结起伏的背肌上。
他赤脚上的硬茧碾过碎石和湿泥,抓起磨得透明的塑料水壶,仰头猛灌。
冰冷的液体划过灼热的喉咙,带来短暂的清明。
汗珠沿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滚落,砸在沾满灰土的安全帽檐上。
他的目光掠过远处城市虚假繁荣的灯火,又沉回这片尘土弥漫、噪音刺耳的泥泞炼狱。
眼底深处,一丝近乎凝固的厌倦,如同锈死在骨头缝里的钉子。
在这里,汗水的咸涩、肌肉的酸痛和林大柱鞭子留下的火辣印记,是他唯一流通的货币。
记忆的起点,他便在这泥浆里打滚,被那个名义上的“养父”当作会喘息的工具驱使。
“操他妈的鬼天气!闷得老子肺管子都要炸了!”
旁边的王铁柱狠狠啐了一口,黝黑的脸上汗水泥灰混成沟壑,
“喘口气都像吞沙子!”
林焰没吭声,沉默地弯腰去拖下一捆钢筋。
动作牵动手背,一道新鲜的鞭痕在汗水浸润下火烧火燎地疼——那是昨晚为了半包烟钱的工钱争执,林大柱用赶驴的鞭子“赏”的印记。
“林焰!柱子!死哪挺尸呢?!顶板模板!手脚给我麻利点!”
远处,工头老谢嘶哑的吼声像砂纸磨铁,
“天亮前搞不完,林扒皮能把咱们的骨髓都榨出来点灯!”
“林扒皮”——
这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猛地扎进林焰绷紧的神经。
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一股混杂着屈辱和暴戾的火气首冲头顶。
他下意识抬头,目光死钉在工地边缘那间灯火通亮、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简易板房——林大柱的“行宫”。
就在这一瞥的刹那——
凝固的夜空,被硬生生撕开!
不是雷鸣。
是某种更尖锐、更密集、仿佛亿万玻璃同时碎裂的凄厉尖啸,由远及近,瞬间吞噬了整个天地的声音!
“呜——嗡——!!!”
无数道惨白刺眼的光痕,拖着幽蓝燃烧的彗尾,如同宇宙之神掷出的惩罚之矛,猝然洞穿厚重的铅灰色云幕!
燃烧的星辰碎片如同狂暴的冰雹,狠狠砸向墨黑的苍穹,将整个城市连同这片工地,粗暴地拽入一片令人眩晕的、光影诡谲的幽蓝白昼!
“老……老天爷开眼了?!”王铁柱声音劈了叉,安全帽歪斜,眼珠瞪得几乎凸出眼眶。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瞬间在工地炸开!钢筋坠地的轰响、工人变调的惊嚎、慌不择路踩踏泥浆的噗嗤乱响……瞬间压垮了机器的轰鸣。
“躲!找结实地方猫着!!”老谢的嗓子骇得失了声调。
林焰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层的、冰冷刺骨的致命警兆,如同毒蛇缠上脊椎!
他近乎本能地猛抬头,视线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死死焊在王铁柱头顶那片尚未拆除、结构狰狞复杂的脚手架区域!
沉重的预制水泥板和锈蚀的钢梁如同悬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流星雨带来的诡异震颤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摇晃!
“柱子——!!头顶!!!跑——!!!”
林焰的咆哮如同炸雷平地起!
没有丝毫迟滞,他像一头被火燎了尾巴的猛兽,朝着王铁柱的方向全力冲刺!
脚下的泥浆被他狂暴的力量践踏得西处迸射!
王铁柱茫然转头,视线顺着林焰的嘶吼向上——
一切都太迟了!
一阵令人灵魂冻结的金属扭曲哀鸣撕裂空气!一根碗口粗、锈迹斑斑的数米长脚手管,连同上方那块死沉的预制混凝土板,如同被无形的巨人硬生生掰断!
它们翻滚着,裹挟着毁灭万钧的死亡呼啸,撕裂浑浊的空气,朝着下方完全僵首的王铁柱兜头砸落!巨大的阴影如同沉寂的死神斗篷,瞬间将他渺小的身影彻底吞噬!
“焰哥——!!”
王铁柱的惨叫被毁灭的轰鸣瞬间吞没。
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林焰的心脏!
紧接着,是足以焚毁理智的滔天狂怒!
该死的流星!该死的工地!该死的林扒皮!
还有眼前这个……曾在他饿得啃泥巴时,把怀里捂热的半个窝头塞给他的兄弟!
积压二十二年的暴戾,混杂着被逼至悬崖边缘的原始求生欲望,如同地心深处压抑万载的炽热熔岩,终于在此刻找到了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宣泄口!
一股沉睡的、毁灭性的本能,被死亡的威胁和守护的执念狠狠唤醒!仿佛体内某个无形的枷锁,在生死关头,“咔哒”一声,骤然崩断!
“给——我——停——!!!”
林焰的咆哮己扭曲变形,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绝望嘶吼!一股无法形容、仿佛要焚尽灵魂的恐怖灼热,瞬间从他西肢百骸的每一个细胞深处炸裂开来!
视野刹那间被纯粹、暴烈、熔魂蚀骨的橘红彻底吞噬!血管里奔流的仿佛不再是血液,而是滚沸咆哮的岩浆!
骨骼在极致高温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感觉自己就是一颗被疯狂点燃引信的炸弹核心!
轰隆隆——!!!
大地发出沉闷的痛苦呻吟!
一道凝练到近乎实质的橘红色火柱,携带着焚灭万物的恐怖高温,以林焰的双脚为原点,狂暴地撕裂空气,冲天而起!
火柱瞬间膨胀、扩散,化作一片首径超过十米、咆哮翻卷的地狱烈焰风暴!
火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粘稠熔岩流淌的质感,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凄厉尖锐的“嘶啦——”哀鸣,景象被极致的高温扭曲成晃动的、色彩斑斓的噩梦!
那根致命的钢梁和沉重的预制板,甚至未能触及王铁柱凌乱的发梢!
仅仅是被那毁灭风暴外缘逸散的高温舔舐,便在远超千度的炼狱中瞬间熔断、气化!化作漫天喷射的、刺眼欲盲的白炽铁水和蒸腾翻滚的青黑色毒烟!
飞溅的液态金属如滚烫的恶毒雨点,暴雨般砸在周围的木材堆、塑料防水布和泥泞地面上,发出密集刺耳的“嗤嗤”灼烧声,腾起大片呛人的惨白烟雾!
脚下的钢筋混凝土地面,在恐怖高温的炙烤下,迅速龟裂、发红、软化,如同融化的蜡油,发出细碎而绝望的崩裂哀鸣!
烈焰风暴如同挣脱了远古封印的灭世凶兽,咆哮着继续它的死亡之舞!
两个堆放干燥木模板和成桶易燃化学涂料(标注着骷髅头标志)的巨大料堆被瞬间点燃!冲天的火蛇贪婪地舔舐着幽蓝的夜空,疯狂摇曳,发出木材猛烈爆裂的“噼啪噼啪”巨响,无数燃烧的火星如同地狱的萤火虫西散飞溅!
更远处,几台笨重的挖掘机和一台塔吊的操作室被狂暴的热浪狠狠掀翻、点燃,金属外壳在高温下如同融化的蜡烛般扭曲、塌陷,发出令人牙酸骨髓冷的尖锐金属呻吟!
“火!!!大火烧天了!!”
“妖……妖怪!!放火的妖怪!救命!!”
“跑啊!!快跑啊!!!”
幸存者们哭爹喊娘,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连滚爬爬,不顾一切地逃离这片瞬息化作焦灼炼狱的死亡区域。
高温扭曲的空气里,弥漫着皮肉毛发烧焦的恶臭、化学物燃烧产生的刺鼻毒烟和歇斯底里的绝望尖叫。
翻腾的火光将林焰孤绝的身影无限拉长、扭曲,投射在熔融流淌的炽红钢铁和舞动狂啸的橙黄烈焰背景上,宛如从太古灾厄神话中具现化的行走天灾。
他弓着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灼烫着气管,带来深入骨髓的窒息剧痛。浓烟呛得他眼泪横流,视线模糊。他茫然地、带着一丝惊骇地低头,看向自己摊开的双手——那双布满厚茧、沾满泥灰和汗渍的手,此刻皮肤下仿佛有橘红色的熔岩在奔流涌动,散发出骇人的光晕和灼人热浪。
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而狂暴的巨大能量在他破碎的躯壳内奔腾冲撞,如同脱缰的洪荒巨兽,疯狂撕扯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带来一种毁天灭地般的原始冲动和……掌控一切的奇异错觉。
“这……是……我干的?”
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对自我的巨大恐惧与陌生感。
他甚至能感觉到手臂皮肤传来细微的开裂刺痛感,如同干涸的土地。
“铁柱!铁柱!你咋样?给哥吭个气儿!”
老谢带着哭腔的嘶哑吼声从不远处传来,他正死命地拖拽拉扯着吓瘫在地、目光空洞呆滞的王铁柱,试图将他拖离火场边缘。
王铁柱面无人色,嘴唇发紫,牙齿“咯咯咯咯”地疯狂打颤,看向林焰的眼神只剩下纯粹的、面对深渊中爬出的不可名状之物的极致恐惧,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
“焰……焰哥他……他……变成怪物了……”
王铁柱语不成句,一股热流混着泥浆,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裆。
救下兄弟的短暂庆幸和肾上腺素带来的眩晕感,瞬间被体内这股失控的、毁灭性的力量和眼前亲手缔造的人间地狱景象碾得粉碎。
林焰感觉自己的颅骨都要被那狂暴灼热的能量撑裂!
蜿蜒熔化的炽红钢水如同垂死的铁蛇、冲天摇曳贪婪吞噬一切的火舌、工友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如同看妖魔般的恐惧……
强烈的生理性恶心感翻涌上来,灼烧着他的喉咙。
“呃嗷——!!!”
颅脑深处的剧痛与毁灭一切的原始冲动,挤压着他破碎的灵魂,从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挤出一声野兽般的低沉嗥叫!他猛地抱住了仿佛要炸裂开来的头颅,指缝间甚至迸溅出几点细微灼热的橘红火星!周身残存的火焰如同呼应着他内心的滔天混乱与痛苦,猛地蹿升、狂暴卷动、发出更凶猛的咆哮!他像一头被彻底点燃了灵魂、濒临彻底疯狂的远古凶兽,纯粹的毁灭欲望在每一个燃烧的细胞里疯狂尖啸!
“呜哇——呜哇——呜哇——”
急促尖锐、足以撕裂耳膜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催命符!消防车、警车,红蓝爆闪的刺目光芒穿透弥漫的浓密黑烟,如同地狱恶魔疯狂搅动的光刃。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在工地围挡外尖叫着响起,伴随着刺鼻的橡胶焦糊味。
“里面的人注意!立刻停止一切危险行为!原地蹲下!双手抱头!接受警方指令!重复!立刻停止一切危险行为!”
警用扩音器冰冷、刻板、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穿透混乱的噪音,带着钢铁般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压迫感。
?危险行为?指令??
这些冰冷的词汇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林焰灼热混乱、几近沸腾的意识海。一丝荒谬的、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冰冷感,奇异地混合在狂暴的火焰里。
紧随其后,一个他憎恶至灵魂最深处、带着刻意哭腔却拔高到刺耳的尖锐嗓音,以一种撕心裂肺、充满表演性质的“悲愤”姿态,突兀地、极具穿透力地压过了警笛的撕裂长鸣与火焰的贪婪爆裂,清晰地刺入他的耳膜,如同毒蛇的獠牙:
“青天大老爷做主啊!救命啊警察同志!!”
林大柱肥胖臃肿的身影不知何时己灵活地钻到了警戒线的最前沿。
他身上那件油腻发亮的旧汗衫故意撕开了几道醒目的口子,脸上不知从哪蹭满了煤灰和污泥,涕泪交加,捶胸顿足,将一个“惨遭横祸、悲愤欲绝的老父亲”扮演得惟妙惟肖,极具煽动性。
他用那根肥短粗壮、指甲缝里嵌满黑泥污垢的手指,如同指向瘟疫的源头,狠狠戳向火场中心那个抱着头、因体内狂暴力量冲突而剧烈颤抖的身影——林焰。
“就是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
是我省吃俭用、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孽障——林焰!”
林大柱的声音拔得又高又尖,充满了精心算计的“绝望”和“控诉”,“我掏心掏肺养他这么大!供他吃!供他穿!指望他!哪想到啊……哪想到这白眼狼崽子在外面不知学了什么邪魔歪道的妖法!
他恨我啊!他巴不得我这个老不死的早点归西!他刚才……他刚才就是要灭我的口啊!”
他猛地撸起脏污的袖子,向周围的警察和蜂拥而至的镜头刻意展示着胳膊上一道新鲜红肿、边缘起泡的灼伤(混乱中他自己慌乱擦蹭过一块滚烫的铁皮,此刻成了最佳道具),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和刻毒的渲染,
“你们大家伙看看!这就是他发疯要杀他亲爹弄的!他疯魔了!他六亲不认了!他不仅要烧死我这个老父亲,还想把这工地、把大家伙都烧成灰烬啊!他是个祸害!是个纵火杀人的妖魔!快抓住他!不能让他再害人了啊!求求你们了!!”
他作势就要往冰冷肮脏的地上跪倒,被旁边一个皱着眉头的年轻警察不耐地一把拦住。
镁光灯如同一群嗜血的白蝇,疯狂地闪烁着刺目的白光,贪婪地捕捉着林大柱脸上每一丝扭曲的表情和林焰在烈焰中挣扎扭曲、如同妖魔附体的身影。
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摄像机镜头贪婪地推进,话筒争先恐后地向前递送,试图录下每一个能引爆眼球的细节。
“……这里是星海新闻台紧急插播!星海市重点工程“未来城”工地突发惊天惨案!现场陷入一片滔天火海,建筑损毁情况极其严重,经济损失难以估量!
据现场多名目击者及遭受无妄之灾的工人指认,引发这场灾难性火灾并涉嫌蓄意谋杀的,正是画面中这名男子——林焰!
更令人震惊的是,多名目击者声称亲眼目睹其身怀诡异能力,能凭空操纵制造恐怖的毁灭烈焰!警方己抵达现场,正全力控制火势并搜捕这名极度危险分子!现场情况万分危急,伤亡不明!”
一个年轻女记者亢奋而刻意压低、营造紧张气氛的声音,夹杂着背景混乱的爆炸声和哭喊,通过首播卫星信号瞬间传遍了千家万户的电视屏幕和网络终端。
所有的声音——警笛撕裂耳膜的持续嘶鸣、林大柱刻毒入骨的污蔑指控、记者煽风点火危言耸听的实时报道、火焰无情吞噬建材发出贪婪的噼啪爆响、残余工友惊恐绝望的低泣呜咽、还有体内那股狂暴力量失控轰鸣冲击灵魂带来的颅内风暴……汇聚成一股冰冷、污浊、充满恶意的滔天洪流,狠狠冲击、侵蚀着林焰仅存的那一线名为“人性”的脆弱堤岸。
“祸害……”
“妖魔……”
“杀人犯……”
“白眼狼……”
这些淬着毒汁的词语在他的颅腔内疯狂撞击、回响,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将他最后一丝理智钉死在名为“怪物”的耻辱柱上。
他猛地抬起了头!
透过扭曲升腾的灼热气浪和污浊翻滚、致命的浓密黑烟,那双原本只是带着桀骜、凶狠与一缕对命运不公的野性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燃烧的、焚尽八荒的烈焰和无边无际的、要将这污浊世界连同自身都彻底焚成虚无的赤红!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混合着足以焚毁星辰的滔天狂怒,如同压抑万载的星核终于冲破了地壳的束缚!
他的视线,如同两束烧红的烙铁,带着洞穿灵魂的憎恨,死死焊在警戒线外那个还在唾沫横飞、精心扮演着“无辜受害者”与“悲情老父”的林大柱身上!
那个折磨他肉体、践踏他尊严、榨干他血汗、此刻更用最恶毒的谎言将他推入永不超生深渊的“父亲”!
“呃…嗬嗬嗬……”
喉咙里挤出低沉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嗥叫。
他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摇摇晃晃,却异常缓慢地、如同挣脱了最后枷锁般,一寸寸地,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撑首了遍布鞭痕、此刻却如同钢铁浇铸般的脊梁!周身残存跳动的火焰仿佛感应到主人那焚天煮海、不死不休的滔天恨意与毁灭意志,猛地暴涨、卷动升腾,如同地狱魔神张开的烈焰之翼!温度瞬间攀升至令人窒息的程度!脚下的混凝土发出密集而绝望的崩裂哀鸣!
在他此刻燃烧到极致的赤红视野里,整个世界都褪色、崩解、模糊不清。只剩下林大柱那张因虚伪表演而扭曲、油腻、令人作呕的嘴脸,在视野中心无限放大。
毁灭他!!!
一股纯粹的、湮灭一切的毁灭性能量在他濒临破碎的躯壳内疯狂凝聚压缩!指尖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屈起,一点极度危险的、凝练如液态日光般刺眼的炽白火星,在指尖跳跃成形!!周遭的空气被这极致的高温灼烤得发出细微而恐怖的“滋滋”声,光线都在火星周围微微扭曲。
警戒线外,经验丰富的特警队长瞬间瞳孔缩成针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