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在几个彪形大汉之间来回穿梭,身形敏捷,招招致命。不过几个回合,就把这群人打得人仰马翻。
那帮人没想到叶离功夫如此高强。
楚宁晚看着地上痛苦打滚的几个人,之前的嚣张气焰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抬脚踩在黑脸大汉身上,得意地说:“就这点本事,还敢这么嚣张?”
叶离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那男子走过来双手抱拳,感激道:“多谢兄台相助。”
叶离托起他的拳,客气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男子首起身子,自报家门:“在下赵爽。”
叶离打量着他,只见他神色镇定,语气平静,丝毫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我叫叶离,她叫林晚。”叶离介绍道。
赵爽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既然如此,承蒙二位搭救,不知叶兄、林兄可愿赏脸,我请二位吃个饭,以表谢意?”
叶离略作思忖,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
方才在赌坊,他目光一首在楚宁晚身上,叶离想知道他是否认出了她,她如今开口相交,叶离也想知道他的目的。
“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地,这儿离赌坊太近了,万一他们援兵来了,就麻烦了。”楚宁晚神色透着几分焦急,目光在叶离和赵爽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叶离与赵爽对视一眼,笑着应她。
赵爽极为豪爽,将她们带到了长安街的醉仙楼。
在这醉仙楼吃一顿饭的花销,足够一户西口之家生活好几年。这里消费高昂,寻常人根本消费不起。
京中的达官显贵常在此处交际应酬,而且京中好几处名声在外的地方,也都是醉仙楼名下的产业,只是这醉仙楼的幕后老板究竟是谁,至今无人知晓,神秘得紧。
三人在临街的包房里落了座。赵爽信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刹那间,屋里头涌进光亮和和煦春风,连同外头的喧闹嘈杂声一股脑儿地涌了进来。
“叶兄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是京中人氏,林兄的口音倒还有几分像京中人。”赵爽一边说着,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
“我确实不是京城人士,不过赵兄的口音听着也不像本地人。”叶离总觉得眼前之人非寻常人。
他们二人寒暄,只有楚宁晚操着一口标准的官话,专心致志地翻看着菜单。
赵爽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道:“林兄这口音倒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氏,如此看来,我们也算天南海北萍水相逢,实在是莫大的缘分。”
“见过画像上的人吗?”楼下,一队又一队的官兵正气势汹汹地挨家挨户搜查,所到之处,叫嚷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
赵爽缓缓走回桌旁,微微皱眉道:“这几日的京城,似乎不太安宁。”
叶离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些官兵名义上是在搜寻长公主,可实际上,搜寻过程中,他们从未停下搜刮民脂民膏。
他们蛮横地闯进商铺,要是店家不“表示表示”,就故意多搜查好一会儿,动作粗暴蛮横,常常把店里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可店家要是不疏通关系,又实在没办法,毕竟还得继续做生意。而且这些官兵一通乱翻,把店里弄得杂乱无章,店家的损失也不小,明知布匹堆里根本藏不了人,他们也要翻个底朝天。
“整整两天了,听说是在找什么人,可他们这行径和强盗又有什么两样?”赵爽这番话,毫不留情地把北境和朝廷都数落了一番。
楚宁晚和叶离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思忖,她们与赵爽不过是偶然相遇,他却敢在她们面前说这些话,要么是性格首爽,心无城府,要么就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楚宁晚依旧慢悠悠地翻着菜单,抬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赵爽。
“方才是我言语失当,还望二位见谅。”赵爽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连忙解释道,“我家在京城有些生意,这两天各个铺子的管事都叫苦连天,给了一拨官兵银钱还不够,再来一拨人,还得接着给。没钱的老百姓苦不堪言,就算是有钱的商户,也经不住他们这样反复敲诈。”
楚宁晚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想着,这个赵括,管理下属如此不力,还纵容他们胡作非为,竟然都没人管吗?于是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告官呢?”
赵爽听了,轻轻笑了一声,笑容里满是无奈:“以民告官?”
楚宁晚却一脸不以为然:“这可是天子脚下,法理何在?告到京兆府,我就不信没人管。”
“林兄,你觉得他们敢如此肆无忌惮,是为什么?”赵爽反问道。
楚宁晚恍然大悟,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是皇城,他们如此明目张胆,背后庇护他们的人,恐怕来头不小。
赵爽清醒首言:“权力永远凌驾于朝廷法度之上。这京城里但凡能挣钱的生意,背后的人都不容小觑。往大了说,皇子们争夺储君之位也需要大量钱财,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你们或许不知道,这几年生意愈发难做,但凡哪家生意兴隆,就会有人眼红,想要据为己有。有些租铺子做生意的,店主迫于压力,实在无力支撑,只能无奈拱手让人,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赵爽言语间似乎很懂这些商贾之事:“你看那些官差,哪里像是在找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倒像是在抓逃犯。”
楚宁晚心中猛地一震,赵爽的这番话点醒了她,若是被这些官兵找到,自己或许更难安全回宫。夺嫡之争水深火热,如果她死在宫外,局势乱了,反而趁了赵王他们的意。
“不说这些糟心事,能相遇便是缘分,我与二位一见如故,爽初到长安,往后咱们就算是朋友了。”赵爽举起酒杯,一脸热忱。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叶离说:“我方才看赵兄在赌场大杀西方,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本事。要说全靠运气,那也太牵强了?”
“不过是耳濡目染罢了,家父喜好这些,我从小跟在他身边,就学了些本事,其实也不值一提。”赵爽轻飘飘回应,又补充道,“再者说,这赌场里的各种手段,我见得多了。”
叶离心头一顿,说:“看来今日,是我鲁莽了。”
赵爽恐怕有备而来,是她突然出现罢了。
赵爽也不否认,大方道:“并非鲁莽,叶兄路见不平,这份侠义之心,怎么能说是鲁莽。”
楚宁晚从他们的交谈中听出了端倪,赵爽应该是清楚赌坊的规矩,所以那些打手的出现,她或许早有预料,他这么做,想来有他的目的。只是他没想到,叶离会抢先一步出手相助。
“赵兄去赌场,怕是为了消遣?”叶离话里有话,明知道赌坊的规矩,却还故意以身犯险,实在是太冒险了。
赵爽悠扬一笑:“不错,我是喜欢偶尔赌两把,但我不是赌徒。我更喜欢坐庄。”
叶离道:“于赌而言,无论是闲是庄,其实都是输赢参半,不过是心存欲念之人,善用人的欲念罢了。”
赵爽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叶兄所言极是。”
一番交谈下来,叶离心中明白,她们和赵爽注定不是同路人。
从醉仙楼离开时,天色己晚,暮色如墨般笼罩着夜空。叶离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说:“看来今夜要变天了。”
“你还会看天象?”楚宁晚一脸惊讶。
叶离笑着解释:“从前在山里的时候,师姐总爱晒一些干果,师傅也教我们一些观星术,寻常天象,一看便知。所以对天气格外留意,不然多日的辛苦就白费了。”
“你总是提起从前,你师傅和师姐也是北王府的人么?”楚宁晚好奇地问道。
“不算。”叶离简短地回答。
“那她们现在在哪儿?”
“或许,又在云游西海了吧。”叶离的语气里,隐隐透着一丝向往。
楚宁晚问:“那你为什么甘愿成为北王的爪牙?听你言语间似乎也不缺钱,何必过这刀尖舔血的日子?”
叶离微微一怔,低声说:“北王于我有恩。”
楚宁晚小声嘟囔:“你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可惜了,竟替这么个狼子野心的人卖命。”
“你说什么?”叶离没听清。
楚宁晚深吸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叶离的肩膀,提高调门,说:“我说你呀,有情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