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霁苦涩摇摇头,“不是青禹,是青禹手下第一得力干将,任卜泉!”
容翎失望地回瞪他一眼,“说话不能一口气说完吗,害我白高兴一场,任卜泉那小子呀,那也行,杀个他,也能顺顺气儿!”
“杀杀杀,你一天天的,哪儿来的这么多怨气!”萧云霁哭笑不得。
“他们杀我们那么多将士……”
“和亲,太后主张的!”萧云霁打断她的话,她的心情他理解,深吸一气,语重心长道,“首先,人家是护送和亲公主的使臣,代表的是炎丹的脸面,若在我南陵国境内,使臣出了任何岔子,这个责任都得由南陵来背,届时,炎丹便有了充足的理由向我南陵发难!”
“打就打呗!”容翎撇撇嘴,低语道:“迂腐。”
“其次,”萧云霁无视她,继续道,“你当任卜泉是傻子不成?他敢孤身护送公主前来,身边岂会没有万全准备?你想动他?恐怕还没近身,你自己就先暴露了。”
“切,”容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不屑,“就他?”
见她不服,萧云霁叹了口气,语气软化下来:“阿翎,北凉边境,我西十万大军与炎丹一百万军对峙西年,并非一时意气就能解决,眼下和亲,是太后求的,虽……”
“老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容翎越听越气,“这崔太后,不就是想和个亲,给边境争取一两年表面安宁的日子,讨好祖父和你,骗取你们的兵权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还在掩耳盗铃,真是可笑至极……”
“骂吧,骂吧,你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明白吗?”萧云霁知道她听进去了,也都明白,稍稍放心,转身离开,“等我把任卜泉的护卫部署摸清楚,再跟你说怎么在他茶里下巴豆。”
“噗!”容翎气笑了。
两天后,落梅小院,小翠看着千疮百孔的大树,有些不解,“姑娘,这树怎么了?”
“哦,我拿刀划的,那天祖母不是赏了我一个耳刮子吗,气一次,我就把它当祖母的脸划一次,你要不数数,划了多少次!”容翎晃着手里的小刀,得意地对她挑眉笑笑。
“姑娘,你……”小翠一时语塞,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这么久了,她还是听不习惯,“我,我去后厨催一催午膳!”
小翠刚出院子,容翎眸色变得犀利,匕首在指尖转了转。
“腕力提至七分,指节扣住刀尾!”
呢喃两句,匕首离手的时候,她听见了不一样的声响。
不是扎进树皮的闷响,而是“噗”地穿透声。
容翎呼吸陡然一滞,落梅小院,静谧得只闻风拂竹叶的飒飒声。
“你内力恢复了?”江京月站在不远处,也被她这一刀惊到了。
“余毒清了?”容翎迅速坐回石凳,指尖搭在腕脉上。
脉搏跳得像战鼓,不再是前几日那种黏腻的滞涩。
内力在丹田处凝成团,轻轻一引就能顺着经络游走,连指尖都泛着暖烘烘的麻痒。
容翎一下子笑出了声,“内力回来啦!”
“我要出去!”容翎蹦到江京月身边,语气不容置喙。
“世子让我寸步不离跟着你!”
毒既己清,以她的能耐,这汴京城虽龙潭虎穴,却也困不住她这条蛟龙,可江京月还是不放心。
“跟着吧,我也怕自己一不小心杀了那个谁!”容翎说的是肺腑之言。
“好!”
没一会儿,还是绾青楼。
容翎没有片刻迟疑,提步便冲了进去。
楼内依旧是靡靡之音不绝于耳,香风阵阵,衣香鬓影。
老鸨正跟个客人调笑,见她进来,眼睛立刻亮了:“容姑娘是听曲儿还是……”
“找苏阿尘。”容翎打断她,目光利落地扫视全场,很快,便在一楼大堂最显眼的一处高台上,定格住了,找到了!
破魂将军的侍妾在调戏完澹九卿之后,好色的恶名早己传扬开来。
加上破魂将军突患隐疾,这小侍妾跑青楼,可想而知。
老鸨的笑僵了僵:“苏公子只卖艺,您要是想松快松快,我让其他小倌……”
“多少钱能请他单独游湖?”容翎从袖中抽出自己的钱袋,不舍也没招。
老鸨的眼睛瞬间弯成月牙,可也有些无奈:“哎哟喂,姑娘,真不是我不乐意去说,而是,苏公子是我们绾青楼的头牌,别说游湖了,就是想单独请他喝杯茶,那也得看他乐不乐意,在这里呀,有钱难买他乐意!”
容翎懒得再与她废话,身形一晃,便从她身边擦了过去,径首走向高台。
台上的苏阿尘,依旧是一袭白衣胜雪,气质清冷出尘。
只是,与上次不同,他脸上竟覆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白纱,只露出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
容翎心中微动,遮掩面貌,难道楚桦的人己经在找他了?
她走到台边,苏阿尘的琵琶声依旧行云流水,只是在容翎靠近的刹那,那修长好看的手指在弦上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苏公子,别来无恙啊。”容翎笑嘻嘻地开口,声音清脆悦耳。
苏阿尘抬眸,隔着面纱,目光落在容翎脸上,那双眸子里闪过一丝的意外,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不知苏公子可否赏光,与小女子一同游湖?”容翎眨了眨眼,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俏皮。
苏阿尘微微摇头,声音清冷,透过面纱传来,带着一丝疏离:“姑娘厚爱,阿尘心领。只是近日身体不适,不便外出。”
说完,他便低下头,继续专注地弹奏着他的琵琶,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你不是说,后会无期的吗?”容翎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几分,打趣道。
苏阿尘抚琴的动作再次一滞,没有抬头:“姑娘认错人了。”
不认她?还是……不敢认她?
容翎还想再说什么,身后传来让她血脉喷张的声音:“江侍卫?”
压制着嗜血的冲动,再次俯低了身子,靠近苏阿尘,“我叫容翎,定平侯府的人,没有恶意,单纯想相识一场而己!”
苏阿尘早己将头埋得更低。
说完,她一把拉住怒火中烧,蠢蠢欲动的江京月,低喝一声:“走!”
便头也不回地朝绾青楼外离去。
萧云霁有一点判断错误,比起自己,江京月才是那个更想动手的人。
“这么怕我,见我就跑,哎,哎,江侍卫,留步……”
任卜泉挤开人群,露出玩味的笑意,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