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声一响,教室里的人瞬间散了大半, 许桉慢吞吞地收拾好课本,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塑料袋装的三明治,咬了一口,面包片干巴巴的,里面的火腿薄得几乎透明。 她没去食堂。
食堂太吵,排队太长,人挤人的时候总会有意无地碰到她,然后敷衍地说一句"不好意思’,眼神却根本没在她身上停留。与其浪费时间在那种地方,不如多做几道题。
教室里很快只剩下她一个人,许桉把三明治放在一边,翻开数学练习册,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 落在她的桌角,像一块方形的温暖的橡皮。
沈晖推开后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靠窗的座位,瘦削的女生低着头,黑发垂在耳边,衬得脖颈愈发白皙:她做题时习惯微皱眉,嘴唇抿成一条首线,整个人像一张绷紧的弓,透若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他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 "又没去吃饭?"
许桉的笔尖一滞,抬头右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关你么事。”
沈晖笑了笑,没在意她的语气,径自走到教室后排的座位,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喉结滚动,水珠顺着下巴滑下来,他随手抹了一把,把瓶子往桌上一放。
“周晟叙那家伙又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让我在这等他。”
许桉没话,继续做题。
教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磨擦纸面的声音,和沈晖偶尔翻书的响动。
"喂!许桉。"
沈晖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许桉头也不抬:“干嘛?”
“这道题你会不会?”
她这才抬起头,看到沈晖站在她桌前,手里拿着一本物理练习册,指着一道力学题。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整个人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连睫毛都染上了浅棕色。
许桉盯着那道题看了两秒,伸手:"笔。"
沈晖把笔递给她。
她唰唰地在草稿纸上画出示意图,标出受力分析,声音平静得像在念教科书:"这里,摩擦力方向错了,应该向左。"
"啊?为什么?"
"因为物体有向右运动的趋势,"她不耐烦地皱眉,"这么基础的东西都不会?"
沈晖眨了眨眼,突然笑了:"你真厉害。"
许桉的手指僵了一下,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黑点。她猛地合上练习册,把笔扔还给他:"自己想去。"
这样的场景逐渐成了常态。
沈晖经常中午留在教室等周晟叙,许桉则永远坐在靠窗的位置做题。偶尔沈晖会问她几道题,她回答的语气总是带着刺,但解题思路清晰得惊人。
"许桉是不是有点怪?"有一次,班上的女生小声议论,"跟她说话总感觉被怼。"
"成绩好的人都这样吧,"另一个女生撇撇嘴,"眼睛长在头顶上。"
沈晖正好路过,听到这句话,脚步顿了顿。
某天中午,许桉照例在教室做题,突然听到“咚”一声。
她抬头,看到沈晖把一盒牛奶和一个面包放在她桌上。
"给你的,"他笑着说,"老吃那个三明治会营养不良。"
许桉盯着那盒牛奶看了几秒,推回去:“不需要。”
"别客气,"沈晖没接,往后退了两步,"就当是补习费。”
许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面包包装袋。
阳光依旧安静地洒在桌角,但那一小块光斑似乎比平时更暖了一些。
周晟叙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沈晖站在许桉桌前笑若说什么的画面
他挑了挑眉:"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谁跟他熟了。"许桉立刻低头继续做题,耳尖微微发红。
沈晖耸耸启,拎起书包走向周晟叙:"走了儿子。”
教室门关上的瞬间,许桉起头。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轻轻呼出一口气。
面包很软,牛奶是温的。